迟疑片刻,丹娘便让尔雅新芽替自己梳妆更衣。

    待她抵达沈夫人院外时,果真听见里头一声高过一声的尖锐争执,却不是沈夫人,而是那位来时便面色不佳的沈家三婶。

    “好你个沈家主母啊,你摆谱摆到我跟前来了,旁人不晓得你的底细,我还不知晓么?你惯会在外人跟前装得贤良,实则一肚子坏水!不是你家二郎勾着我家武儿去那见不得光的腌臜地,武儿又怎会遇着这样的事儿?如今倒好,你两手一摊,置之事外,把自个儿倒是摘得干干净净!”

    “呸,哪有这般好的事情!我告诉你,大房家的,我敬你一声长嫂,你莫要真把自己当回事!”

    这一阵阵叫骂听得丹娘目瞪口呆。

    沈家三婶都不是原配夫人,居然还能这般底气十足地对着大嫂叫骂,可见是真的气坏了。

    想起三婶那清秀温婉的模样,真是与眼前的一切半点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屋内,沈夫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弟妹竟然能如此豁得出去。

    她都这个年纪了,做祖母的人了,居然还被弟妹骂了一通,更是在儿媳的地盘上,一向高傲惯了的她,如何能忍?

    脸色当即一沉,她语气森冷:“老三家的,我谅你家中出事,心情郁闷,多次谦让于你,不同你计较,你便是这般与长嫂说话的吗?你家武儿如何,我不知晓,但那烟花之地,男儿本就没个定力,我瑞儿都能稳住,何以你家武儿不成?”

    语毕,她冷笑连连,“你莫要颠倒黑白,反倒将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这事儿瑞儿与我说过,说是劝了你家武儿他不听,那叫隔了一层的堂兄弟如何管?难不成,这话要舞到你跟前来说,到时你又会偏袒你儿子,反倒说瑞儿胡言乱语了!”

    沈家三婶气了个仰倒,捂着心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安静良久,三婶啼笑皆非,连连摇头:“好你个沈庄氏,真是有能耐啊,得亏是你家老二出了这档子事,若是你家寒天,怕是与从前一般,直接一脚踹开吧?”

    “你放肆!!”沈夫人急了。

    “好好,你这事儿不管也罢,我们走着瞧!”

    三婶一把推倒了桌上的茶壶杯盏,一片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丹娘还未进门去,她便一头冲了出来。

    鬓发散乱,朱钗斜挂,脸上的脂粉都叫汗水眼泪糊了一片,与丹娘一打照面,她也不急着走,更不觉得尴尬,反倒用袖口拭泪,口中恨恨冷笑:“你真是有个好婆母,你可别傻乎乎地叫人卖了!”

    丢下这么一句,她也不等丹娘回应,一扭头夺门而去。

    丹娘立在远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院内,陈妈妈一打帘子从屋里出来,就立在廊下,远远地冲着她福了福,口中道:“大奶奶,太太正伤心呢,您赶紧来劝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