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蒸腾中,原本暗流激荡的海底此刻却彻底化作了一片布满碎石的广袤戈壁,而生存在其中的一种鱼虾蚌蟹等水族们也一并落难,恐慌与疯狂蹦跳着,不惜耗光最后一点生命力来寻找活下去的契机。
这是生命最后的舞蹈,垂死的挣扎,也是生命点亮的最后一抹光辉。
对生的渴望是种本能,无需意识的调动便可以调动起体内最大的潜能进行抗争。
同样的,此刻的孟天河亦是如此,不同的是,他关心的并非自己,而是同样深处危难当中的三小,眼睁睁得这些堪比毒药的水雾一点点侵蚀朋友的身体,悄然带走生机,心如油烹的他亦是感同身受般被痛苦所煎熬着,而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也让他的头脑变得无比清明,心思电转间,宛如是犹如神助般的,竟然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凝血阵——一个早已经淡出了记忆被遗落了的海族法阵,在这一刻却成了孟天河手中唯一一根可以拯救三小的救命稻草。既然这种阵法可以令海族通过吸收凝聚精血来提升海族的体质,那它也有可能对三小产生效果,尽管它并非是什么防御法阵,却可以通过吸收外来的精血之力来增强三小的**强度,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让三小脱离困境,却可以起到拖延的作用,如此,孟天河便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寻找办法来彻底解决这一场危机。
时间宝贵,孟天河自然不敢拖延,稍微回想了一下那凝血阵的布置法门,便立刻调动起自己的神识之力,一念成丝,破而成网,宛如是垂天的雨丝,神识丝线铺天盖地得瞬间笼罩了下方的正片海底戈壁,只转瞬间,那些舞蹈中的垂死生命们便立刻停止了跳动,进而纷纷漂浮而起,在一声声“砰砰”的闷响声中炸开,化成片片猩红的血雾,未剩半点遗骸。
远处的魁当然立刻就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顿时目中一凝,瞳孔瞬间缩了起来,那张因为苦苦寻找对策而变得无比愁苦的脸庞,此刻也只剩下了浓浓的疑惑不解。他知道,这是孟天河在出手,只是他却看不出对方究竟是要如何来应对这个令他都无比棘手的难题。
然而作为一个精通各种阵法老家伙,未过多久,这种疑惑便立刻有了答案。随着那些炸开的血雾不断得漂移流转,下方的海底戈壁中竟隐隐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比,宛如是雪花般的红**案,而三小便正处于这个图样的正中央。
“这是……凝血阵!?……”
尽管口中已经道出了此阵的名字,但是脸上的那一抹惊讶和不可思议却变得更加夸张了几分。饶是以魁那无比丰富的阅历,此刻也不禁为孟天河的奇思妙想而叹服不已。
“这……好大的手笔!”
随着口中不断的赞叹之声回荡,那种宛若快要窒息般的紧迫心绪此刻似乎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一种类似玩味的情绪油然而生,这令魁竟然不自觉得背负起了双手,摆出了一副看戏似的姿态来。
毫无疑问的是,若是这一幕被孟大少看到的话,估计立刻拔刀劈了这厮的心都有,只可惜,此刻的他根本无暇顾及
其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下方,小心得控制着每一丝血气的流转,战战兢兢不敢有哪怕半点的疏忽遗漏。
索性,此阵虽然规模庞大,但品阶并不太高,所以布置起来倒也算是容易,在孟天河如此认真的调动之下,也只是耗费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初具规模,当又仔细得检查了一遍确认毫无偏差之后,孟天河便立刻迫不及待得打出一道法诀之后,大阵便缓缓得运转了起来。
大阵行转,如同逆向盘旋得陀螺,血雾亦开始逐渐凝聚,从魁得角度望下去,那片巨大雪花的枝杈逐渐变细得同时颜色也在随之加深,恍惚间更似有蒙蒙毫光从中闪烁明灭着,宛如电流般缓缓涌向雪花得中央,源源不断得没入到三小的体内。
随着这些血色“电光”的逐渐涌入,三小那几乎快要崩溃得肉身也开始从外向内缓缓生长出新的血肉来,如此一来,尽管体内得血肉依旧处在不断得崩坏之中,但总算是拖住了崩坏得速度,相信随着流入血光的不断增加,三小的康复也只是时间问题,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孟天河必须确保在周围雾气散去之前这些血光不会停歇。
但面前的一切显然并不似一加一的算术题那般简单,他并没办法来预测自己爆碎整片海底生物所获得得血气究竟可以持续多久,正如他无法知道那可怕雾气中所蕴含的恐怖能量究竟有多少一样。所以,即便是此刻情势有所缓解,但却并不能让他松懈半分。
事关生死,再多的谨慎小心也都不为过,留给孟天河得时间依旧不多,除了去祈祷雾气消失之前大阵不会溃散之外,此刻他所能做的便只能是想办法让自己赶紧恢复,只要是恢复了行动能力一切问题也就全都解决了。
作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孟天河根本没有时间来愧疚,更没心思去做什么得失总结,他所要做的就只是争分夺秒得利用头顶上的那方大阵来修复自己破损不堪的肉身。
当然,这并不容易,现实就像是一片庞大无边得海洋,而身处其中的人本身则就像是一条小杂鱼一般,微不足道,他的所谓主观愿望和所有得努力,在浩瀚的大海之中根本翻不起丝毫的浪花,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顺势而为,让自己游走于混乱而庞杂的各种力量之间,寻找那一丝的缝隙,这对于每一个身处其中的生者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然而这就是生者的命运,逆行者死,顺势者未必会生。这是此刻孟天河对于力量乃至于那缥缈无形所谓命运的感悟,苦涩而又无奈,间或还夹杂着一丝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