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危险,刘佩儿便与许萦告别,目送汽车向前驶去。

    开车绕过些利道正门。

    现在正是整一条路的限行时段,倒是几辆冲锋警车停在正门,旁边一辆银白三菱。

    普云松靠在车头与同僚说话。师妹忽地向他一仰首,他随之看去——半明半暗的喧闹路口,许萦坐在一辆虎头奔后座,正降下了车窗,冲他笑着摇了摇手指。

    窗外霓虹扬扬晃过,许萦闭着眼静坐,忽而开口问为什麽关广播。

    司机阿超自后视镜看他一眼,不觉得有些面热,以为他先前总不出声是因为厌烦今夜无线广播太过无聊,没想到他竟也爱听《丽之声》。

    此时此刻,电台正播一首《月半弯》。

    许萦忽然叫阿超停车。

    还是半路,离他住处仍有两条街那麽远,阿超疑惑他半途叫停,赶忙下车替他开门遮顶。

    “我就在这儿下,你回去交差吧。和郭生说,我多谢他。”

    “郭生说要我送您到家。”阿超低声下气,不敢抬头,一方面因为许萦与他东家关系匪浅,他不敢造次,另一方面则是为许萦一副皎丽绮貌,更叫他不敢正视。

    闻言,许萦倒是笑了。他拨拨耳边碎发,丢下一句“你要送,那你就先单个回我家去等我”,说完便撇下阿超,独自往前走去。

    阿超立在原地面红耳赤,却不敢真像许萦说的,真一个人上他家门,无奈只好返回。想起之前郭友生嘱咐的礼物未送,他又三两步追上去,将礼盒递给许萦。

    返回上车,忍不住多看一眼许萦离去的背影,缓步袅娜,怪道郭友生一个铁拳莽夫都爱做他裙下臣。

    白日陪人打高尔夫,酒桌吃饭忌多口,回来又应蒋英成的约,一连串事下来,许萦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急想吃口热乎的宵夜。

    他走入夜市大牌档,挑位落座,吃潮州打冷。

    为他点单的是店家幺女,落堂回家没换衣,还是一身制服裙,外罩一件灰色羊毛背心,头上扎马尾,笑脸有酒窝。

    小妹蹦蹦跳跳把菜单送回阿妈手里,阿妈驱她离油烟远一些,她又蹦蹦跳跳往外跑。外面塑胶棚下坐着一个与她衣着相似的学生仔,小妹坐他身旁,探头看一眼阿妈,然后挪一点。又看一眼,再挪一点。越挪越近,终于肩抵肩,手碰手,两人紧紧挨着,也不看对方,却都是面孔红彤彤。直到阿妈高喊“妹仔”,小妹便噌的一下起身,又蹦蹦跳跳地跑进门去了。

    过会儿,许萦叫住她。

    他一张脸迎光,样貌照得最清楚,惊得小妹喉咙一跳,险些哎呀叫出声。

    许萦给她钱,请她去旁边粥档为他点碗艇仔粥。小妹数数钱,多的还他。许萦说给你做跑腿钱,她犹豫不敢收,买粥回来,余钱放在桌面,时不时偷看一眼:许萦舀着粥,始终没动那份钱。她看了看脚下破洞的袜子,下不定主意。

    这时有三五位提着书包的年轻人结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