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食府的卤味能打出百年的招牌,除却这祖传的手艺以外,卤方也是一绝,所以即便王庆照着卤方也做不出李记食府的味道,却也是远远胜过其他厨子,是以明月酒楼的掌柜也不想轻易放他离开。
再一想外头那些食客,掌柜觉得他们无非就是冲着味道来的,谁会那般考究?于是让小二端了两盘上去。
却不知外头等着的沈倾鸾本就来者不善。
“客官,你要的卤味来了。”小二又带着笑意而来,将那一荤一素两盘卤味放在桌上。
而沈倾鸾只消一眼,便冷笑着摇了摇头。
“明月酒楼的掌厨如此厉害,更说是得了李记食府的真传,眼下一瞧,竟是连糖色也不会炒?”
小二又不是后厨的人,哪里会知晓糖色这回事?当即就有些懵然。
沈倾鸾将筷子往桌上一放,便道“你不过是个跑堂的,我不为难于你,且叫王庆来见我吧。”
见她竟是连王庆的名字都叫得出来,小二就知她并非普通食客,于是将她当成找茬而来,就打起了马虎眼。
“客官既然知晓王大厨名讳,就应知晓他曾在李记食府做工,如今李记食府容不下这尊大佛了,王大厨另做又又何妨?客官若是想因此找王大厨的麻烦,咱们明月酒楼也是不依的。”
这本是李家与王庆之间的恩怨,沈倾鸾自然不愿迁怒其他人,于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便道“你既与我说起这些,那我便与你好好掰扯掰扯。
这王庆乃是李家二夫人的弟弟,当初托了二爷的关系,进李记食府来帮厨,谁知成日里混吃等死也就罢了,竟还因李老爷一句斥骂怀恨在心,让姐姐偷拿了保密契书私自撕毁。当年的事情都闹到了亭长那儿,李家念及他姐姐是二爷的正妻,不欲追究,只如今王庆正大光明地拿卤方来卖,却成了李记食府容不下这尊大佛?”
此言一出,在场但凡听见的,都是纷纷议论开来,还真有两三个知晓这件事情。而后厨正想瞧瞧今日卤味反响的王庆一出来,对上的就是这么一番话。
即便着了男装,王庆也能将她认出来,而他见着了沈倾鸾,沈倾鸾自然也瞧见了她。
于是勾唇浅浅一笑,带了几分嘲讽意味,“赝品就是赝品,连个糖色都炒不好,便是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算不上,咱们李记食府也懒得计较。只是王大厨记着,你偷来的卤方虽详细,可真正的秘方,却是你学不来的。”
沈倾鸾说完便欲离开,等快到门口了,王庆却快步走上前来,怒道“天下菜式人人都可做得,你怎就知我做不出比李记食府更好的?”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沈倾鸾虽这么说,目光却极其轻蔑,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今日听闻王庆偷了卤方的时候,沈倾鸾确实是有些担忧的,毕竟得了卤方这卤味就算是成了大半,而明月酒楼好几位大厨都是重金相聘,得到卤方再深一研究,怎么想都不会毫无所得。
可瞧王庆这样,只怕就算实力不够,也根本不会把卤方交出去,倒让她放心许多。
何况沈倾鸾仔细一琢磨,家中卤方都是口口相传,二叔不学无术,只怕要他默出香料的名称都困难,所以王庆拿到的未必就是卤方。
然李瑛玥却不知她心中稍定,刚出明月酒楼便露出一脸愁色来,“小姐怎能不与他计较?卤方都在他手里了,他若真能稍加改动,扬长避短,对咱们可没好处。”
“怕什么,你当李家百年名声是虚的不成?再者,王庆能从二舅母手中拿到的,无非就是那些料包,里面不少香料起先就是打碎的,我还能怕他能一一辫出里头那三十六味香料?何况他连糖色都炒不好,瞧着成品颜色不仅泛黑,还有苦味,便知他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