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牧实在哭笑不得,连声音都飘了好几分:“不知……呃……不知本宗何时得罪过郡守?”

    张百龄叹了口气:“老夫出自河西张家。”

    薛牧转头看薛清秋,薛清秋神色一动:“业郡张家是你们分支?”

    “是。”张百龄叹道:“如今薛宗主可知为何陛下认为我不敢让星月宗得势了吧。”

    “是啊……毕竟是叛徒呢。”薛清秋神色怪异,似笑非笑:“但你们也过于小看本座的器量了。当年本宗式微,眼见灭门在即,忙不迭抛弃本宗的人到处都是。可我们是魔门,何曾讲过什么忠义?不过寻常事而已,本座怎么可能恨到你们头上。自本座重振宗门,可见本座报复过谁?”

    张百龄摇头道:“可别人不会这么认为。曾经抛弃过你们的人,不会希望看见你们重新得势,既是让自己心中惶惶,也更加凸显了当年的背信和愚蠢。”

    薛清秋点点头:“这便是人心。”

    薛牧听明白了。

    早年还是有不少家族或者宗门什么的暗中和星月宗有来往,就像是章家同时下注心意宗和纵横道一样,纵横道都有人下注,星月宗自然也有。当初梦岚也说过,她们有不少师姐妹都是这些家族子弟。只是那年骤逢大变,星月宗差点玩完,那些人见势不妙,连拜入星月宗的孩子都放弃了,果断脱离了关系。

    这张百龄的河西张家,就是其中一员。

    有这层背弃的过往在,姬青原认为张百龄肯定非常抗拒星月宗重新得势,而前些日子张百龄也确实为此殚精竭虑,只是他的方向和薛牧实在是两条平行线,想阻止都无从着力。连合欢宗都拉扯上了,还是毛用都没有。随着灵州论武沸腾全境,张百龄终于意识到大势不可阻挡,果断作出了另一种选择。

    张百龄叹道:“当年我们已经误判了一次,以为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宗主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事实证明我们错了,薛宗主天纵奇才,星月宗绝地逢生,不知道多少人为此后悔。如今又是一次节点,薛城主开始为星月宗谋划,手段犹如天外飞仙,让人捉摸不透,星月宗眼见要迎来又一场腾飞。老夫思前想后,不可一错再错,今日前来,实为请罪。”

    薛清秋的神色越发怪异:“你确实是该请罪的,但罪不在当年背弃星月宗,也不在这些时日的明争暗战。”

    张百龄怔了怔:“那在何处?”

    薛清秋冷冷道:“当年五岁幼儿,你们弃而不顾,莫非没有一点负疚之情?”

    “……”张百龄沉默片刻,没有立即回答。家族子弟开枝散叶多方下注,随时都有人随着一方势力消亡而葬身,习以为常,真的没什么负疚可言。何况那孩子是分支子弟,又不是他张百龄的女儿,时间又过去了十三年,说实话张百龄压根都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是什么了。

    不过既然薛清秋这么问了,可见她知道那孩子是谁,张百龄抱着几分那人已经是星月宗重要执事的期待感,问道:“此事确实是张家有负于那孩子……不知那孩子可还安好?”

    薛清秋冷冷道:“看来你真的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张百龄尴尬地笑了笑。薛牧却心中一动。

    薛清秋这个说法的意思是,只要他记得那孩子的名字,就该知道她是谁?姓张,又这么显眼的……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