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自动关上,安静的屋中剩下父子俩,气氛压抑肃然。

    “你说你这算什么?”夏文轩从齿缝里挤出了声音:“我横行道男儿,天高海阔无不可往,世间之物无不可用,神佛碍事一刀斩之。是像你这样,在被窝里面冲着婢女耍威风的?好一个横行!”

    “我、我……”夏中行“我”了半天,大汗淋漓,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若是在灵州横行霸道,就算被星月宗阻了,老子偏偏高兴几分。要玩女人?好啊,你外面抢去,此乃我道,薛清秋有意见,老子帮你跟她打,薛牧有意见就一拍两散大不了回去做山贼。可你呢?在外瑟瑟缩缩如同一只鹌鹑,冲着薛牧弯腰敬酒,霸气用来跟自家人窝里横?”

    夏中行这才知道自己和薛牧的交集已经被父亲看在眼里,他无力解释,擦着汗道:“我、我也没有窝里横……”

    “窝里横都不会你还有什么屁用!”夏文轩愤怒地一脚踹了出去:“废物!”

    夏中行狼狈地打了个滚,撞在墙角喘息。

    夏文轩冷冷地盯着儿子看了半天,忽然道:“是我从来太霸道,只会强压打骂,导致你没了自己的血性?对外又常让不破他们保护你,前呼后拥的导致你没了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

    “不不,父亲威震天下,是孩儿自己的问题……”夏中行叩首道:“是我资质愚鲁,辜负父亲期待。”

    夏文轩眼里的戾气消敛了几分,变得有些复杂。

    夏中行非常为自家父亲骄傲,既敬且怕。这种心态说不定就是他失了血勇的根本?但要说这心态有没有好处,当然是有的,他这样的武二代,没有养成一个无脑无知自以为是的纨绔恶少,凡事还懂得考虑几分,总怕给父亲丢人,也怕挨父亲的骂。

    这就是怕老子的缘故了。

    在父亲的角度,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是不是又有一丝欣慰在?尤其对于夏文轩这个目睹了姬青原中毒倒下的人来说,自己儿子这种脾性,是不是也没什么不好的?

    “起来吧,衣服穿上!”夏文轩的声音平静了几分,从冷酷的愤怒变成了带上几分疲惫。

    世上多少英雄男儿自己纵横四海战无不胜,却为了子孙不肖伤透了脑筋。

    见夏中行瑟瑟缩缩披衣的样子,夏文轩叹了口气:“其实怯而无勇,不算什么大问题,在老子眼里整个无痕道都是懦夫,也没见他们崩盘。你老子我也怕过,临阵脱逃过,还是星月前宗主当头棒喝而醒。这么看来……真他娘是亲生的。”

    夏中行尴尬地咧了下嘴,想笑又不敢笑。父亲一向酷烈,还从来没跟他开过玩笑的说……这怒骂之后来了句带着自嘲味儿的玩笑,让他觉得很稀奇。

    “但老子就不明白了,我听了别人有道理的话能醒,可同样的话从小到大跟你说了多少,怎么就没用呢?”夏文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啪”地把刀拍在桌上:“谁家之道有教人怎么教儿子的,我去拜师。”

    夏中行面红耳赤。也许天才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这里,夏文轩知而能行,他夏中行做不到,这就是差距。又或者夏文轩当时的环境是逆流而上,披荆斩棘,而他借着父荫,太顺了。

    “冷青石入道了?”夏文轩忽然问。

    夏中行叹气道:“听星月宗的情报,冷青石已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