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都,风雨初销。
霁慕白在城门口一丝不苟地站着,日暮黄昏间,望见慕洲的车马从夕阳中来。
“外公。”他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才转向霁慕苍——原本没想到他会来的的,道了声:“父亲。”
慕洲大都护霁慕霖满意地拍拍霁慕白的肩膀,他从去年开始猛增身高,以至于看着太瘦,霁慕霖叮嘱要劳逸结合什么的。
霁慕白没太认真听,只知道父亲的目光正越过家主直直地刺在自己身上,带着一股热辣的期许,直叫他觉得不知所谓。
他们家的朝会惯例,除了家代表慕州开会之外,另还需派人作为贵族代表旁听议程中的某几节——上两次都是霁慕白的大舅来的,这次居然没到。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老爹有那面子,所以今年的代表,是他自己。
霁慕白一时间眼睛都不想抬了,因为霁慕霖这几年忙着端水,行为逻辑是很古怪的。也只有父亲才会每时每刻“揣摩上意”,而霁慕白只觉得疲惫不堪。
他灵魂出窍似的应付家主的关怀,看见西边大道上烟尘滚滚,马嘶声穿透薄暮,竟有一队人马冲他们释放灵压,算是以一种别致的方法打招呼。
“唉。”霁慕霖仿佛看到了一个大麻烦,转身迎候。
怀化春腰间挂了一个酒壶,这会儿没喝就是。传闻这位好汉整天烟酒不离身,生活中很有些不良嗜好,但唯独不近女色,那真是为了怀芳镜打了二十年光棍啊。
“霖公!”怀化春勒马,停在霁慕霖身前两步,下马寒暄。
霁慕霖很勉强地应付着。
大佬们在讲话,霁慕白不能靠得太近,也不想退回父亲那边,于是原地不动。
霁慕苍便冲上来问:“你刚才怎么回事?”
霁慕白不搭腔。
“你这穿的什么衣服?”霁慕苍又说:“不知道今晚要参加宴会么?一会儿哪还有时间回去换?”
霁慕白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父亲和外公穿得是很正式,尤其别上了胸前的双鹤云族徽,以及发冠上的牵星玉,彰显身份,而他只穿了一身便服,看上去随时都能隐没人群,毫不起眼。
霁慕苍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霁慕白要用的服饰,同时还不忘检查他的功课。
两拨人就这么在城门口堵了那么一会儿,理所当然是要哀悼凤朝楼的,不过没人会提夜柏府收监一茬,太危险了。
怀化春偏头望了望,笑道:“这是小白公子,长这么大了?”
霁慕白迎过去行礼,想起怀芳镜失踪,又是愧疚,又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