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赶,柳源下发了通知,即刻安排新员工下厂。
比起生活区,工作区面积大了数倍,厂房栉比,而仅仅其中一间,内部面积就足以展开一场激烈的小型足球赛。至于柳源到底有多大,它无边无际,尽管那样,名望远过规模。
一旦转变了角色,不再是学生,新人们做起事很认真,有模有样,尽管只是基本操作,但不妨碍任何一个人的认真。他们满心意足地结束一天的工作,仿佛可以从中找出乐子,乐此不彼地度过其中的光阴。至于疲惫,暂时搁置在一边,想必好奇是战胜心理的法宝。没过多久他们便可以独立胜任工作,同老员工一样,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工作区域。
日子井然有序的进行,陌生的面孔渐渐熟悉起来,融入正在悄悄地发生在他们身上。比起厂区严厉的管束,人与人之间漠视的态度,束手束脚的新人在各自职责中等待下班,生活区里的生活要精彩的多。
凭着热情与充沛的精力使他们轻易制造出新花样,带来永不停歇的动静。夜晚来临,刘云养成了早早洗漱的习惯,他要躺在床上读书,然后在最困顿的时候方便入睡。
一天晚上,他浑身脱个精光就去水房打水,本来没有多远的距离却一路走的很费劲,很多目光总是冲他而来,他心中窃喜,他爱年青人虚无缥缈的那一套胜过爱自己,无疑是内裤惹的祸。
它绛紫色,但颜色多少有点不正,中间涂着一只鲜艳的蜘蛛,穿在谁身上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炫耀在那一刻替他作了主。他有意拖延时间在路上以便更多人能注意到。身旁传来了琴声,从一间寝室里发出的,轻柔舒缓的吉他声就像一位姑娘诉说着心里话,那声音延续了很久很久,特别动听。又往前走,笑声抵过了琴声,透过玻璃,里面人正在开怀大笑。在另一间寝室里,看见一个人正在洗衣服,样子显得有点笨拙,看起来很好笑。
原来,生活方式旨在不同的选择,他想。回到寝室里,刘耀东和王冬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电影,这就好像是他们的职业,天天准时出现在银屏前。“不来看看吗?”王冬光说,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河南腔,“真的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作品。”善意的提醒没能打动刘云的心。
“别再为难了,再好的电影也俘获不了这个人的心,用他的话说电影就是一味弄虚作假使人遗忘时间的怪物。”刘耀东目不转睛的说道。
“这种话有失偏颇,有些精彩的画面能给人留下难以泯灭的印象,那是触动了心弦,伤及到了灵魂,它带来的很多益处我无法解释清楚,也许你认认真真看完就会理解我。”王冬光认了真,以个人的眼界进行反驳。
“哎,别指望了,他可是位铁石心肠的人。”刘耀东想都没想就替刘云定了音。
王冬光愣怔地盯着刘云,试图从眼神里对质是否属实。
意识到粗鲁的方式将会使这位新室友在内心对自己产生刻板的印象,为了证明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刘云从床上缓缓直立起腰,当即否定了对方的污蔑。
“听他的话没什么好处,”刘云认真地对王冬光说道,努力为自己找一个合适下台的理由,“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兴趣,兴趣起源于内心对外界最原始的渴望,我只是在这方面不感兴趣罢了,但是这又不能代表什么。”
语毕,王冬光莞尔一笑,心想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刘云又躺在床上看起书来,内心的安静使他轻易闻到字里行间的馨香,比起其它书籍,催人泪下的经典更容易招致他贪婪的心。他每天晚上读一点,趁着困意降临前写写心得,心想要养成一种自省。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还是在规划新生活时无意间想到的,遂成的习惯一直坚持到生命的尽头,哪怕是在最不适合的时间也会一语带过。
起初,只觉得改变是一个很特别地微妙的感受,然而习惯带来的影响他本人并没有真正察觉,实际上自省的能力在今后诸多方面展现出助益的功效。
过了一阵,闫坤和郝东平来了,爱热闹的天性和对电影的情有独钟使他们时不时地来这里。安静从此不复存在,聊天旨在尽兴,只不过全是些没边没谱的话题。书已经再也看不下去了。王冬光很乐意身边的热闹,他爱听他们聊天,热衷这种气氛,正如自己开朗的性格。
年轻人在一起可以轻易把气氛活跃起来,赶走幽荡着的窒息的空气,将欢乐迎难而上的飞扬。郝东平又一次成为明星,身旁的人笑起来很容易闭上眼,就连魔鬼听了那种玩笑心也会阳光。
如果笑声总是上前敲门,刘云也不会排斥,他将轻轻地打开门,温柔地把它请进。电影走向剧终时已经很晚,困意来袭击溃了原先的热情,他们不得不入睡,这种作息时间是在最近养成的,并维持到很久。
关闭灯光,玻璃窗外夜幕的天空令人神往,一轮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宛如闭月羞花的姑娘,星星泛着动情的光,天空不是完全的黑,隐约地渗出魔幻的蓝,那是惹人遐想的色彩,由近及远,任由神秘摆布,将轻易地把人目光占为己有。
从广阔地耐人寻味的自然幻象中,仿佛人类活动注定无足轻重,全全沦为渺小的时光之瞬,如果说人自亘古就开始重复的生命方式动用一点点智慧改善生活,天生懂得遵从自己的内心适应生存,尽管生命很短暂。那么现如今也一样,依旧不遗余力。只是生命尚难达到一种智慧,即内心渴望。少有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多数而言,盲从于现实中,享受着当下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