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沉默良久,半晌,才轻声说道:“陆大人,我薛家世代忠良,从未做过任何贪赃枉法龌龊之事,是以并不富裕。

    几代人下来,祖产只余数亩薄田,一大家子的生计就靠我儿那微薄的俸禄,根本无法维系,所以……”

    “那也不能靠出卖儿子的色相来赚钱啊?”

    在苏木看来,薛大人很可怜,出卖自己的婚姻来养家糊口,这跟青楼的姑娘没什么区别,都是为生活所迫,出卖色相。

    朴实无华的话成功地把薛老夫人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放肆!我薛家的清誉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随意诋毁的?”薛老夫人恼羞成怒,手指直指苏木脑门,恨不得在上面戳个洞来。

    陆言拙忙站了起来,挡在苏木身前,冷冷道:“老夫人,我们此行只为捉拿谋杀朱世康和意图谋害徐越的真凶。这封遗书是此案的关键证物,我要拿走,无人能够阻拦。当然,你可以让薛大人弹劾我,欢迎之至。”

    说完,再不理会冷冷月光下仿佛一下子老了数十年的薛老夫人,让苏木拖着瘫痪在地的夏瀚海,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大门。

    薛老夫人此时后悔无比,当初惧怕家丑外扬,没有多带几个人,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守在门口的老嬷嬷,要阻止这两人离开,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身败名裂的后果,她只能面对现实,就在陆言拙即将迈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颤声道:“陆大人,请留步!”

    陆言拙回头,只见白发苍苍的老人竟直直地跪了下去,他再淡定,也被吓了一跳,冲身后使了个眼色,苏木心有灵犀地一掌拍晕夏瀚海。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薛老夫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大人,看在我薛家世代忠良的份上,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薛老夫人老泪横流,戚戚然婉若风中残烛。

    苏木不忍心看她那样,过去想拉她起来,可她巍然不动。因她年事已高,苏木怕伤着她,也不敢硬来,只能为难地在一旁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情形,陆言拙也不好一味强硬下去,把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生生逼死,那事就闹大了。即使自己占着理,也讨不到好。

    想到这,陆言拙叹了口气,无奈道:“老夫人,请先起来。我与薛大人份属同僚,虽交情不深,但也不至于把事做绝。这样吧,事情虽然难办,但也不是无法通融。”

    听他这么说,事情似有婉转的余地,薛老夫人心中一定,由着苏木扶她起来,眼睛红红地看着陆言拙,示意他说下去。

    “老夫人,听我一言。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若想保住薛家世代清廉美名,唯有去除贪念,归还分外之财。”

    陆言拙停顿了一下,见薛老夫人默不作声,继续说道:“下官能做的,就是依法秘密处置夏瀚海,尽量不影响薛大人的清誉,你……意下如何?”

    薛老夫人嘴角微微嚅动了一下,过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陆言拙虽然说得婉转,但她还是听明白了,财跟名只能保留一个。

    想到这,薛老太太就有气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三日后,还请大人到府上做个见证。”

    说完,低头看了眼晕迷的外甥,又道:“其他的事就有劳大人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