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如此说。
宝素如此说。
她们却无从知道她内心的惶惑。
入宫之时，皇后赫舍里氏十二岁，荣妃马佳氏十三岁，唯独她，比皇帝大了整整八岁。
三年前生下胤褆后，她再也未能侍过寝，再也没能有孕育皇子的机会。
如今，她已经是整整三十岁了，她哪里还有机会？
当年她被列为皇后的备选，正是看中她年纪大些，指望她入宫后能照顾着年幼的皇帝，如今皇帝大了，新人一批一批的进，多得是卫依依这般年轻鲜嫩的小姑娘。
她拿什么同她们争？
她迫切地想要皇后之位，不仅仅是因为这十年来的屈辱和不甘，而是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错过了，她便永远只能是个延禧宫妃。
她对胤褆教导严苛，也是因为这已经是她唯一的指望。
她清醒地知道，夺走她儿子的是太后，帮凶是太皇太后，她不能去指责，不能去流露一丝的不甘愿，但迁怒一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小宫女，却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
觉罗氏已经走了有一会儿，案几上的茶凉了又温，温了又凉。
宝素轻轻换了最后一次茶，温声道：“娘娘，时辰快到了，该换衣裳了。”
惠妃阖了阖眼，微微点了点头。
宝素刚要出门叫两个小丫头进来，惠妃在她身后低低道：“宝素，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宝素打帘的手一顿。
她缓慢地将那珠帘放下，轻声道：“娘娘，旁的宝素不敢讲。但生来便是主子的，同生来是奴才的，是绝对骗不过人的。”
惠妃沉默。
宝素道：“宝素只知道，那卫依依眼中，对主子没有敬畏之意。”
***
冬至这阵子忙得团团转，小锅子缺了几日课，直至冬至当日有事去了趟内务府，见到了小万子，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花了五两银子替卫依依张罗的这事，早就给他忘到脑子后面去了。
小万子也急得不行：“你再不过来，我就要亲自去浣衣局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