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烘炉,溶万物为白银。雪将至,风未止,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碾不碎的是天地间的寂寞。
赢偃华坐在马车内伸了个懒腰,不觉从久久般的睡梦中醒来。
她有些慵懒的伸开自己修长白皙的一双美腿,一双美丽的眸子却还在睡眼朦胧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车厢内的空间很大,火盆里的炭火更是烧得焦红并且时不时发出“吱吱”般的声响。
由烘炉燃烧出的火焰所散发的热气弥漫开来,使得车厢内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似乎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车厢外,年轻的少女小薰一身银洁般的貂绒大氅。伴随着手中马鞭时不时充满节奏的挥舞,即便是在边城郊外满载不平且充满崎岖、荆棘般的道路上,马车依旧稳步前行不见一丝一毫的颠簸。
赢偃华打了个哈欠,伸手不禁拿起自己身边的一支烟锅子。那烟锅长有两尺三寸,通体鎏金。此时在炭火微光的映衬下,不禁透出别样般的风华。她将细腻到一碰既化般的烟丝塞好,尚未来得及点烟,便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
她缓缓松了口气,随即也不禁从车厢内探出了头来。
“熏儿,咱这是到了哪里了?”
“哦,到了两届山了。”熏儿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做出回应:“怎么,道路太不平坦,是不是有些颠簸了?”
“颠簸倒是没有,不过我就是不知道你那么玩命儿到底是为了什么的?咱虽是出来公干,但也不那么急的。你赶车向来稳便,如今你突然这么急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谓了。”
“没办法不急的啊。”小薰回答:“乐乐你不知道,这两届山道路崎岖沿途足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因为旷野荒郊,这几十里路上都没有半个人家。如今眼看着已经过了晌午,要是像曾经那么行的缓慢,只怕到了黄昏都到不了距离边城最近的镇子上的。一旦借不上宿,这么冷的天只怕咱真的就要露宿街头了啊。”
“嗯,说得有理。”
赢偃华点了点头,这才将身子再度撤回到车厢内。
她小名乐乐,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家境殷实的养父母收留,这才衣食无忧。
如今的她年已十六,出落得国色天香、自有一番韵味和风采。负责在外面赶车的小薰比她稍大一些,三年前来到赢府成为赢偃华的贴身侍女。相貌虽不似赢偃华的倾国倾城,却亦是古灵精怪的透出令人难以形容般的灵气。二人虽然名为主仆身份,但却情若姐妹无二。
伴随着“呲”得一声响,赢偃华点燃了手中的旱烟。
烟锅口火星闪动,随着赢偃华一双朱唇的吮吸而光芒时隐时现。她一个轻轻的吐纳,倾吐出的烟雾便弥漫了整个满载暖意的车厢,同时也将她沉思之下目光中的黯然所彻底淹没。
马车滚动的车轮依旧显得比平日急促许多,但沉思中的赢偃华却突然眉头微微蹙紧了起来。她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觉,不觉掀开车厢的帘子再度向外看去。一片银洁般的霜花世界下,看似蜿蜒曲折、满布崎岖般的山路间,不远处一个行单影孤的少年的背影已经犹然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他一身落拓般的打扮,背影透出岁月洗礼才有的苍凉。一支长达足有过丈的粗扁担,此时被他稳稳的扛在饶显有些满布骨感般的瘦弱肩头。尽管看似压力不小,但他瘦小的身躯却刚劲有力般似有扛起整个世间的非凡力量。
赢偃华看着少年的背影,目光不觉有些显得凝重。
赶车的小薰注意到赢偃华别样的目光,不禁充满惬意的浅然一笑。这一笑的声音虽浅,却让赢偃华从痴迷般的凝望中醒觉了过来。她一声叹息,便自撤身回到了充满温暖的车厢内。小薰则挥动手中的马鞭,马车再度加速般的疾驰。用不了多久,就赶上了不远处步履在荆棘道路上有些显得形单影孤的少年。
“喂,上车来,我载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