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一手叉腰,手指狠狠戳在他额头上,将他戳了个仰倒,怒道:“你不是说国师有大事急事吗?天塌了还是房子着火了?”

    阿愚稳住身子,往后撑住墙壁慢慢起身,委屈的道:“国师从宫里出来就开始写信,不吃不喝一直写废了很多纸,才总算写出了一封满意的。

    他身子都快虚脱,写完信浑身被汗水浸湿,像是在湖里泡过一般,就算攻打京城时,也没有见他这般心烦意乱过。”

    夏荷愣了楞,费这么大的功夫写了信,还惹得九娘那般生气,国师莫非其实也是个呆子?

    她无语望天,白了他一眼道:“好了好了,信已送到,你快速速离开,真是看到你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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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婆娘。”阿愚小声嘀咕,见夏荷扬手要打,身子灵活躲闪,一溜烟逃得飞快。

    夏荷双手叉腰,狠狠朝着他背影淬了一口,去打了水来伺候孟夷光洗漱,郑嬷嬷也从厨房提了食盒进屋。

    厨娘用鲜藕切成细丁,加莲子与粳米,小火熬成了玉井饭,上面用荷叶盖着,揭开时鲜香扑鼻,又清淡又美味。

    这个时节莲子还少,厨房得到一些新鲜莲子,全部拿来熬了一小钵粥,孟夷光吃了一碗,正要再去盛时,夏荷掀帘进来说道:“国师来了。”

    孟夷光霎时对玉井饭失去了兴趣,她朝郑嬷嬷摆了摆手,“不用盛,没了胃口。”

    郑嬷嬷放下碗,心里直抱怨,国师真是,让人吃饭都吃不安生。

    裴临川掀帘走进屋子,孟夷光不耐烦的斜过去,霎时呆住,他这是病了?

    他身上向来整洁的深衣,此时皱巴巴挂在身上,头发凌乱,木钗斜在一旁摇摇欲坠。

    惨白着一张脸,眼下一片青影,眼眶深凹,清澈的眸中布满迷茫,挪动着脚步走到她跟前,煞白的嘴唇抿了又抿,开口声音嘶哑,“我连夜写了《降书》。”

    他不提还好,本来孟夷光怜他生病不欲与他计较,此时火冒三丈,瞪着他道:“你那叫《降书》?我还以为你写的是《战书》呢。”

    裴临川默然,片刻后问道:“那该怎么写?”

    孟夷光一窒,满腔怒气瞬间被戳破,以他世外奇人的脑子,能写出凡夫俗子看了不打人的《降书》,那无异于天将大钱。

    “我写了很多很多遍,纸张粗糙不吸墨,墨也很臭。”裴临川看着她,关切的问道:“有臭到你吗?”

    怎么觉着他在嘲笑自己呢?孟夷光瞪了他一眼,不悦的道:“上好的笔墨纸砚可要花很多银子,你自己赚银子去买啊。”

    裴临川垂下眼眸,肩膀也塌了下来,神情落寞,“我精通琴棋书画,读过的书过目不忘,五行相术周易八卦,天文历法算学无一不精,可我就是赚不到银子。”

    他这不是赚不到银子,他是根本没拿银子当一回事,学了一身本领,可独独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