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近檀桌,目光灼灼:“婆娑,如此久。重逢时——”浑身浴血,似从地狱爬出的罗刹,所到之处,皆生红莲。
婆娑只瞧了她一眼,寒得彻骨,冻得苏玉儿钉在原地,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会想知道我这百年所经历的一切。”
婆娑顿了顿,话也挑明:“何况你也知道我身受重伤,还能忍下心向我索求精魄血,你长大了。”
你长大了,懂得利用小计谋去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可对我,这是最后一次。
苏玉儿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目光多了些迷茫。她明白婆娑的话,也知道从那天她闭口不谈婆娑的伤势,直接开口索要精魄血之后,在她和婆娑之间就有了一道裂缝。
她想过,若楚胭恢复,就尽量将这道裂缝填补好,哪怕断自己一尾,去一条命也要留住婆娑。
她不愿失去婆娑的。
可苏玉儿却从没想过,这般来势汹汹,那道裂缝直接裂开,成为深渊,深不见底。
她想知道这百年,婆娑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外冷内热的人,目光变得如此森然可怖。
最终,苏玉儿拎走那一坛酒,落荒而逃般地离开。
一段时日,苏玉儿都没有出现在婆娑面前,只有不断送疗伤的丹药和其他用物的狐妖出现。
一日深夜,小团子敲开了她的门,楚胭邀她去九曲亭一叙。
九曲湖湖面缭绕一层薄薄的白雾,沿着石桥走,微冷的雾霭打湿了她的衣裙。
婆娑以手捻一缕从肩部滑落至腰的青发,直走进九曲亭,在楚胭对面坐了下来。
九曲石亭,四根柱子撑起边角高高翘起的亭盖,柱身檀红古朴,上刻有几个身后张舞九尾的人,容貌昳丽,神情各异,姿态各异。仔细一看,便是一柱尽喜,一柱尽怒,一柱尽悲,一柱尽嘲。
亭里,除一张石桌,四张石凳,无其他装饰。
四面空荡荡,只见亭周围忽然漫起弥天大雾,天地中,仿佛只有石亭及两人存在,沧海一粟。
楚胭换了水蓝色的衣裙,淡蓝的细珠抹额,从额间向两旁间入鬓发,眉目温婉,颊有红润,衬得眼角的泪痣也传情许多。
“你恢复得不错。”
“多亏了婆娑郎君。”
楚胭低头从袖口探出一支簪子,样式普通,甚至有些粗糙,毛糙的一面已经被磨得光滑。她看上去不舍这簪子,却轻轻放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