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煦吃完抬起头,看陆允一脸很轻松平常的表情。既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因刚才的不愉快而面露嘲讽,真的像是单纯给他过生日一样。
这让颜煦感到非常意外。他忍不住问:“……你没有生气?”
陆允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颜煦:“你大老远跑来找我……结果闹得这么扫兴。”
“今天是你的生日。”陆允认真地说,“为什么要管别人想什么?”
“我……”颜煦深吸一口气,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有些无力地靠回座椅里,直到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才喃喃地说:“陆允你也觉得奇怪吧?”
陆允定定凝视着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明明是我自己的生日,却要惦记一堆别人的事情。”颜煦仰头往天,彼时因酒气熏染的那双眼睛里,笼上一层迷蒙的水雾,“什么采访啊,活动啊,下个月的工作安排,还有公司和自己家……而且很可笑的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但我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他转过头,深深望向陆允:“你是不是也感觉挺矛盾的?”
“不。”
陆允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之所以能这样肯定,是因为颜煦这段熟悉的经历,与他的过去有至少百分之八十的重合。
打从少年时期摆脱家族的牢笼,一个人在外摸爬滚打十来年,急于求证自我而拼命做出改变……可到后来才慢慢发现,真正的束缚远远不止一个家的概念,它们走到哪儿跟到哪儿,随着一个人拥有的东西越多,所谓的“牢笼”也越发接近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它最原始的形态。
——毕竟有些桎梏,天生埋藏在骨肉血液深处。只要人还活着,就永远别想脱开身。
尤其当陆允回想不久之前,那段枯冷至心死的病房生活,他就能对颜煦的处境完全感同身受。
“自己选了这条路,哪怕化成灰也要卖力经营。”陆允说,“圈子那么小,未来还那么长。几只苍蝇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能一口气拍死,那就让它们物尽其用好了。”
这些经历过的、或是正经历着的,漫漫人生中数不清的苦楚。陆允活了两辈子,早已看得十分透彻,他清楚颜煦表面的笑容灿烂,其实内心脆弱敏感,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偏偏又容易逞强的人。
“你说的我都知道。”
陆允顿了一顿,然后轻声说道:“……我只希望你累的时候,先别急着否定自己。或许,也可以试着相信一次……身边的人。”
颜煦动了动唇,仿佛想说点什么,但陆允又摘了颗草莓,把他所有话都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