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终究上得很仓促,郭威坐在位置上,低着头,魂不守舍,连下课铃声打了,同学的议论声在四周纷繁响起,他也没有反应。

    林换玖悄无声息地在他身后站着,她的影子被白炽灯照着,罩在郭威的头顶,像张牙舞爪的鬼魅,郭威却仍旧置若罔闻,兀自讨饶:“不不,我没有错,我已经努力了,别惩罚我,是他们,是他们的错……”

    宋宴山提了书包走过来,还没等走近,就见林换玖忽然转身,朝着那姑娘去了,好像她刚才站在那里,只是等关心姑娘的同学散开罢了。

    姑娘叫陈锦,平时极爱看恐怖,但第一次遇到凶神恶煞的人,还是被吓懵了,走在路上时,还不停地在说:“这就是犯罪嫌疑人吗?太恐怖了,以后死也不做刑事。”

    她甚至没有注意楼梯间只开了一扇门,转弯的时候差点迎面撞上,还是宋宴山拉了她一把,她转头看他,微红了脸。

    宋宴山带她们去的串串店不在步行街,需要穿过教学区,从南门后头走,再穿过一个公园和十字路口才能到,有点远,陈锦走到一半才想起:“我下午还有吉他社活动呢,走这么远,会不会赶不上。”

    林换玖道:“确实有点远,步行街那家就很好,干嘛绕远路。”

    宋宴山道:“那家糖糍粑粑更好吃。”

    林换玖眉开眼笑,转头跟陈锦道:“没关系,下午你们人也到不齐,排练不了。”

    陈锦愣住了:“嗯?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排练,不是,你怎么知道人到不齐?”

    林换玖笑道:“郭威是你们吉他社的吧,他那样,下午是不会出席的。”

    宿舍里有个徐潇的好处就在于,足不出户,遍听校园之事,包括吉他社的老社员最近在准备退团演出,在比如,最近郭威总是缺席排练。

    陈锦听到郭威的名字,沉默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总是不来参加排练,我跟他打电话,十一月份,大冬天,晚上十点,他居然在夜跑!我给他打电话,他还骂我耽误他,我奇了怪了,之前打电话耽误他学习,他骂就骂呗,晚上十点夜跑,谁能想得到啊。今天也是我多事,害怕他手受伤耽误他弹吉他,多问一句,就被掐脖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露在空气中被吹得冰凉的手贴在脖子上,竟然感觉到了瑟瑟的冷意,她奇怪地摸了一把,指尖滑溜,陈锦更是惊讶,以为是郭威手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忙将手拿到眼前,五指纤纤,除了被冻得通红,没有任何的异样。

    “怎么回事?”她喃喃,“错觉吗?”

    陈唤玖用胳膊肘着宋宴山,宋宴山颇为无奈地扶正她的身子,让她端正地站着,然后贴在她耳边小声地道:“我看到了。”

    陈锦的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掐痕,大概明天就能散,但恐怖的是扎进她肌肤中的黑红色怨气,不知有多深,只在外留着海草般的尾巴。他在与陈锦迎面碰上时就看到了,但不知道林换玖坐在后排时,怎么发现的怨气。

    林换玖仍旧是那副样子:“什么东西啊,你脖子上明明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啊。”

    “啊,是吗?那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不过话说回来,陈同学你有没有想过用吉他这种西方乐器去演奏东方宗教经典呢?”

    “什,什么?”陈锦惊讶于林换玖话题的跳跃,一时也忘记了脖子上那滑腻腻的错觉,困惑地看着林换玖。

    林换玖拉过一脸“我就知道”的宋宴山,道:“其实,宋同学一直想尝试呢,作为今天他请你吃串串的报答,陈同学能不能也满足一下宋同学的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