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晌午。
京兆府的一条老街。
这里的老陈记羊肉泡馍和白水羊头,那是京兆府一绝。只不过东西虽然好吃,却没有名声在外,只有当地土生土长的老西儿才口口传颂,自然客源稀少,如非当地人,根本找不到的深巷。不过司徒凌峰却轻则熟路地走来,就像回到久别的故乡一样。
歪街拐道的胡同内,一张十余年都不曾洗过的破油布当着酒旗,店铺外面支着几张桌子,看上去就有些年头,木头都已经用的发红,不过依然擦拭得十分干净。
一个老农模样的店家蹲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对司徒凌峰的到来视若未见,而矮小漆黑的店铺内,还传出一阵阵的呼噜声。
看来店家的生意实在不怎么样,而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都悠闲的很,一点焦急的模样都没有。
司徒凌峰握着黑刀缓缓坐定,咚咚敲了敲桌面。满脸土气的老板嘀咕一声,磕了磕烟袋锅子,冲屋里喊道:“有客上吃食!”
“啊?来了,来了……”
一阵慌乱的整理声,不一会就走出来一个胖大的小伙计,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却长大呆头呆脑,白白胖胖,身高一米八开外。
胖乎乎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犀利咣当地有着一大碗泛着白沫的羊肉汤,一碟子死面泡馍,还有一碟羊头肉和一壶老酒。
这家店铺倒是奇怪,老板不问话,客人不点餐,人来了就上菜,客人端起来就吃。
司徒凌峰细细地将泡馍掰成指甲大的小块,丢入滚烫的羊汤之中,倒了些胡椒,没急着吃,先自夹了块羊头肉送入嘴巴。
细嚼慢咽下肚,司徒凌峰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还好,味道没变!”
老板眉头一皱,烟袋里又塞满了烟丝,吧嗒一口。没好气地道:“味道当然没变,我陈老五从六岁开始,便在店里帮厨,我们陈家这个老店,从祖辈上传下来。百年时间味道一成未变……我说,你这后生,看你面生啊,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司徒凌峰喝了一口羊汤,古井不波的脸孔淡然说道:“我来过……”
“不可能!我老陈的记性那可是……”
“是八十三年前……”
“咳咳,啥?”店老板瞪大了眼睛。
司徒凌峰道:“那时候你爷爷刚开铺子,你爹还淌着大鼻涕……”
“啊?咳咳咳……”
陈老五大吃一惊,顿时被烟气呛到,狂咳不已。
这个时候,远处李府的方向响起巨大的轰鸣声。正是申屠镇岳与龙萨顿珠的全力一击,吓得喘不过气来的老陈头一个趔趄,定定地看着远方,满脸惊惧地道:“我滴个乖乖,老李家一夜都没了,怎么那边还不消停……京兆府这都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