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让广袖道袍,背负着手,笔直的身姿,挺立如竹,他静静的面无表情看着墨焉走近。
他的目光并不严厉,甚至还可以说是温和的,但莫名的墨焉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或许潜意识里她也知道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是错误的,但她还是不顾后果就带着年幼的溪儿跑到了蜀地,如今更是将溪儿丢给了池浅他们,自己一个人又跟着墨家城的人,跑到千里迢迢之外的西域去,如此任性妄为,明知故犯的错误,肯定会被训斥的。
“六师兄!”墨焉慢腾腾的走到他前面,眼睛闪躲着,呐呐的垂眸不敢看他。
陈清让似乎叹了口气,温和道:“成师弟的事情我已听说了,不论如何,带着溪儿出来都是不可取的,溪儿这般年幼,江湖凶险,万一有个什么……再往小里说,就算得了风寒咳嗽什么的,你一个人可照顾的来,你又于心何忍?”
自生下溪儿以来,墨焉从没试过离开溪儿身边一天,最多就是成清怀带着她上太乙观见师父时,有时会带上她一起,但很快当天就会回来的,如今她离开溪儿已经十来天了,她也曾日思夜想着溪儿,溪儿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想她想得心疼,晚上孤枕难眠时想得掉泪,如今提起溪儿,她眼眶也红了,眼泪涌出、盈盈欲滴。
看她这样,陈清让心中一软,神情很是无奈:“既然如此不舍,为何还要做呢?”
墨焉悄悄的擦拭了眼泪,抿着唇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有舍得有所不得,我不是神人能掐会算,算得到将会发生的事。我的师长父母从小就教诲,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有些事只要是自己想做的,觉得自己必需要做的,就要去做,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也要去做,只有做了才知道值不值得,如果凡事都要思前想后,考虑一番才做,错失的就不只是时机,也许即使做了还是错误的,至少也不会让自己后悔。”
她抬眸看向陈清让,含泪道:“戬之已经断了联系半年了,我做不到什么都不做,就呆在山里傻傻的等着他回来,我必须要做些什么,也许可能没有用,但也许他就在某个地方就等着我去找他!六师兄,如果换做是你,你能呆得住吗?”
陈清让愣了下,无言以对,半响才无奈道:“或许什么都不做的确需要勇气,但至少你也不要让人担心啊,你这般不告而别,可知道师兄他们有多担心你!”
墨焉讪讪道:“我知道,我只是怕他们不会答应我,才不告而别嘛!”
陈清让又好气又好笑:“你怕他们不答应就偷跑了,就不怕他们担心,连太乙观的紧急缴令都发出来了,发动了四方道家弟子,勒令终南山出身的游方弟子沿途寻找,一路照应你们。”
墨焉实在想不到太乙观会为了她们母女俩,如此劳师动众,一时间很是羞愧交加,呐呐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的……”
陈清让轻叹一声道:“虽说做事不宜瞻前顾后,但有时候还是要多沟通才是,我相信你若能和大师兄他们好好说,他们也不会不让你下山的,至少他们会妥善安排,不会如现在这般劳师动众。”
墨焉咬了咬唇不安的看着他道:“所以六师兄,不会是大师兄的缴令把您也惊动了,您特意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他堂堂一国王子,若是因为她而抛下君皇家国特意跑回来中原,那她就真的是罪过了。
陈清让云淡风轻的一笑,道:“想什么呢,我本来就打算回中原的,只是一回来就听说了师弟……出了事,之后又收到了你要随墨家城和天音楼的人前去西域的消息,大师兄他们都很担心你们,刚好我在附近便就来了。”
墨焉一怔有些惊讶,她只是放了消息给池浅,只说还要晚些才回去,请他们代她照顾溪儿,并没有提到她要干什么去的,他怎么会知道的?
“天音楼和墨家城都是不好相与的,他们一个是虎,一个是狼,所以你究竟为了什么要跟狼虎同行?”
墨焉默了下,道:“各方面都有原因。”
陈清让淡淡道:“很重要?是比溪儿还重要的事?”
墨焉摇摇头:“这两者怎能相比较,我身为墨家子女,我不能笼统的说是墨家重要还是溪儿重要,我也不知道做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可是我必须要做。”
“是墨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