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意深,此刻也抬起身子,瞧着刘寅翰,目光不善,“刘阁老,我们尊重你叫你一声阁老,可是你别忘了,刚刚你是怎么让下人来报话的,你说要让我们尚书大人亲自迎接,这恐怕不是一个白身之人,该说的话吧?”
所谓白身,就是没有功名、官职之人。林意深这话说的,在合适与不合适之间,刘寅翰当初的确是没有功名,因为先帝缘故,当了个裙带官,所以他这么说不算不合适。
但是刘寅翰身上呢,仍然带着一个皇戚身份,所以要是论起来林意深这样讲,也有些不太合适。
刘寅翰闻听此言先是一怔,随即冷笑起来,瞄着林意深那双眼睛,不怀好意,“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大放厥词?”
“在下,兵部司戎,林意深!”
“林家?”刘寅翰不屑一笑,冲他道:“我还当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呢,你们荆南林氏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在朝了?你个小小司戎,也敢这么和我说话,真是狂妄得很!”
“狂妄?”林意深笑了,“你说皇亲国戚四个字,是为了彰显自己身份吗?”
“我本就是国戚,何须彰显?”
赵飞扬没想到林意深会一上来就和他针锋相对,可见对于“外戚”一事,林意深的憎恨比自己要深。
这一点赵飞扬是理解的,当初他们林氏老祖退隐江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外戚迫害下,无奈退居,所以他这般表现,说得过去、可以理解。
只是眼下就这样做,还是有点不大合适。
正在赵飞扬心念到此,忽然就觉自己衣角被人拽了一下,撇去目光,只见林意深的眼神,正在告诉自己一句话。
“坏人我做了,飞扬兄还不行动?”
赵飞扬恍然大悟,才知道林意深这般作为,只是要给自己提供一个机会,只要能帮刘寅翰把面子擎住,还不怕他不为自己卖力,安抚百姓吗?
赵飞扬同样,用目光不动声色做了回应,紧接着就听他斥道:“林兄!你不可这般讲话!刘阁老本就是国戚,你我都应当敬重哪有什么白身之说,你,失言了。”
他故意用“林兄”称呼,而非官讳,那么这句话就没有行政效用,等于没说一样。
林意深嘴角一挑,连忙配合道:“大人您这么说,下官闭嘴就是。”
“退到一旁。”
赵飞扬说着,一改刚刚严肃,微笑着看向刘寅翰,“刘阁老,我们林大人就是这个性子,当着陛下的面他也是直言不讳。圣人云,国有铮臣,不亡其国,家有铮子,不败其家,您还要多担待才是。”
“尚书大人说得好。”
刘寅翰没在多说什么,迈步走入官署,正堂之上,等到一切俗礼作罢,赵飞扬捧着茶杯率先开口,“刘阁老,其实您今日不来,我还要去请见。如今朝廷江淮灾事巨大,全国各地各方,都在竭力伸出援手,可是当我一行来到辉云府后,却听说这里的绅士豪商们,竟然都是铁公鸡附体,一毛不拔,这可不行,所以......”
“所以你就杀了本地商会会长,章宝堃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