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天。足足花费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把那顿晚饭吃完。期间,陈妍进来打了声招呼,和她们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叫上刘强一干人去开例会,忙着接待即将到来的大批顾客。自从“赛欧商社”崩溃以后,巴山情的营业额一直很稳定,利润也比较可观。不过除去员工工资以及几十个学生的资助金以外,留给许文龙的钱其实也不多,也仅仅是手头较为活络而已。
吃完饭后,李静叫杨莹莹去房间休息,让她一个人搞卫生即可。但杨莹莹死活不肯,非要留下来帮忙不可。李静无奈,只要把碗筷收拾起来,端到厨房去清洗,让她独自在客厅细细擦拭着餐桌。
优美的音乐继续播放着,舒缓轻松,令人迷醉。杨莹莹因为李静的一席话,已然消除心病、抛却烦恼,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她脸色红润,精神焕发,用少有的利落手脚清理着桌上的残渣剩菜,很快就把一张大圆桌抹擦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正在这时,轻柔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播音员干涩的声音:“亲爱的观众朋友,晚上好!现在为大家播送一条沉痛的消息……”
正在擦椅子的杨莹莹听了,一颗心猛地往下一沉,双腿不自禁簌簌发起抖来。她豁然抬起头,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呆呆看着电视屏幕……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李静闻讯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嘴里一迭声追问道。当她看到杨莹莹脸然大变、像根木桩般站着不说也不动时,便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把目光投向一脸悲愤的播音员。
“……据路透社最新报导,一个月前路经我市、稍作停留又开往夏威夷的超豪华邮船‘北极星号’,在太平洋中部成功避过海盗袭击的四十八小时后,已经确认再次遭受不明武装力量的强力攻击,导致邮船解体并以极快速度沉入大海,全体船员及乘客共一千一百余人全部遇难,无一幸免。目前,地中海航运公司正在有关部门的通力协作下,根据邮船的航向航速确定可能的堕海地点,并迅速展开大规模的搜寻救援行动……”
“表哥——”杨莹莹乍闻噩耗,顿觉天旋地转,双眼发黑,嘴里惨叫一声,直挺挺扑嗵栽倒在地,眼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李静吓得魂飞魄散,几欲跌倒。她慌忙抱住人事不知的杨莹莹,一边拼命掐她的人中、按她的胸口,一边泪如雨下放声大哭:“阿莹呀,阿莹你怎么了?阿莹你快醒醒,快醒醒吧,你可千万不要吓我……”
这惊天动地的哭声,这哀婉凄切的喊叫,一下子惊动了刘强李向华他们,更把办公室里的陈妍吓坏了。他们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一齐火急火燎跑了过来。还未进门就慌慌张张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静手里拼命拍打着杨莹莹,嘴里悲悲戚戚地回答道:“电视上说……北极星……北极星沉没了!阿龙哥和诗绮姐姐也……也……呜呜呜……”
“啊——北极星号沉没了?这……这怎么可能?”大家一听,一时间呆若木鸡,如遭电击,一个个嘴巴大张直挺挺站着不动。
幸好陈妍头脑冷静,很快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对着兀自陷入痴呆状态的保安们大喝一声“还楞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说完,她又飞快跑进厨房,迅速端来一杯凉水,沾湿毛巾轻轻敷在杨莹莹额头上,然后又帮着掐起人中来。
刘强被陈妍一
声断喝,当即便醒悟过来,强忍悲痛掏出手机,很快拨通了医院电话……李向华也清醒了,他一屁股坐倒地板上,流着泪不停拍击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老大,老大走了,就这样走了,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谢利安则眼儿红红一言不发,只默默来到陈妍身边,接过她手上的杯子静静蹲在一旁。
李静大声哭喊着,不停用手一上一下压着她的胸脯。刘强打完电话后,木然看一眼地板上的李向华,踉踉跄跄坐到沙发上,抱着头默默地擦着眼泪。
“嘤咛”,昏迷多时的杨莹莹终于醒过来了。她缓缓睁开双眼,一脸茫然看着大家,好半天才怯怯地说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话一说完,她立刻又意识到了一切,一头扑进陈妍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妍姐……表哥和诗绮姐姐……呜呜呜……表哥……表哥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我呀……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呀……诗绮姐姐……你说好了会带我去看时装表演的呀……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陈妍紧紧搂着杨莹莹,嘴里轻轻安慰她道:“莹妹,我都知道了。你别再哭了,把心放宽一点好吗?你再这样的话,你表哥和诗绮姐姐会伤心的。别哭了,好不好……”她说着说着,心里禁不住一酸,眼泪跟着扑簌簌流了下来。
一些员工和主管得到消息,全都心情沉重走上楼来,默不作声站在大门边,用悲戚忧伤的目光看着杨莹莹。
平时极爱面子、极注重穿着的杨莹莹,此刻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依旧躺在陈妍怀里失声痛哭,哀哀倾诉。那凄厉的声音,那悲怆的语调,令在场之人无不伤心落泪,泣不成声。
陈妍见员工们越聚越多,一条大门几乎都被站满了。他们除了脸现悲伤怜悯之外,还明显带着丝丝惶恐、些许不安。她于是便对地上的李向华说道:“阿华,你把员工们都带下去吧,顺便跟他们开个短会。告诉他们,老板走了,还有他的两个妹妹。我们的会所一切照常,会继续运营下去,不会有任何变化。还有,从现在开始,全体员工放假三天,所有顾客即刻劝离,所收款项悉数退还。”
“好,我这就去办。”李向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擦干眼角泪水,招呼上门口的员工,低着头黯然向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