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声音发颤,委屈得不行。说完这些之后,他终于又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
他一哭,沈安行就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一见到柳煦又红着眼睛开始哽咽,他就连忙起了身来,一边把他手上的断罪书收回了自己怀里,一边又把他揽了过来,然后就又拍起了他的后背,安慰小孩似的安慰他别哭。
“好了好了……”沈安行一边把他抱在怀里哄,一边说道,“不要哭了……那个,其实吧……守夜人不是什么罪人的,这也是要资格才能当的……”
柳煦还在他怀里哭着。沈安行怀里好冷,他更伤心了。
但转头一听这话,他就又喘了口气,在沈安行怀里抬了抬头,红着眼睛,用那满声哭腔颤颤巍巍地问沈安行:“资格?……什么资格?”
“……说是只有被地狱罪名害死,或者受害不浅的,执念或者怨念够深的人才能当。”
沈安行伸手呼噜了一把柳煦的脑袋,说:“而且,守夜人就是地狱的主人,所以我不是什么罪人,我现在可是地狱鬼神,很恐怖很厉害的。不用为我委屈,我挺好的,你就别哭了,高兴一点,好不好?”
他说的这话很显然没用,柳煦看着他的眼神还是委委屈屈的。
沈安行说完之后,柳煦还吸了口气,看起来又可怜兮兮的。
沈安行:“……”
沈安行有一瞬怀疑当年晚上坐在教室窗户那儿吹冷风没家回的到底是他还是柳煦。
沈安行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柳煦的脑袋,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又想起了冰山地狱的那些罪名。
柳煦得出去,他得把柳煦送出去。而从这里出去的办法,有且只有一个。
这里是地狱,但也不是地狱。这里算是十八地狱的衍生品,在这里的参与者都是戴罪之身,所以这里是让人反省自身罪过的地方,出去的办法当然也只有反省自身这一条路。
可柳煦……
沈安行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
他知道柳煦的为人,也清楚他这些年来都是怎么生活的。
只不过,他还是骗了柳煦。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是听不到柳煦在他坟前说话的。只有每逢他忌日的时候,黑白无常才会准许他去听听柳煦会在他坟前絮叨些什么。准许的时间也不长,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等那一炷香烧成了灰,沈安行就必须回到冰山地狱里。
沈安行死了七年,在那寥寥无几的七炷香的时间里,沈安行就听柳煦说过。
他说他上了本地的一所在全国top10里的一本大学,和高中时说的一样,学了法学。大学毕业之后就在当地找了工作,做了律师,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到了一个离工作的律所比较近的地方,还养了一只很贵的布偶猫。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守着沈安行生活,一个对象都没有找过,忙着工作,一直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