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见两人低着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指着林绾道:“你也真是的,咱家就没一个让我能省省心,爹爹前段时间病了,刚要好起来,你这转过头听说又晕倒在路上,平日里说让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你总是不听,还有阿柳,整日没个正形,嘻嘻哈哈哪里像个伺候人的,我看你惯着她还差不多,你身体状态她都一问三不知,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路上突然就晕倒了?”
林绾低着头,透着一点无可奈何,道:“没有阿姐说的那样严重,只是突然有些头晕,喝了药睡了一会儿而已。”
“那为什么说你晕倒了?”
“下人们传的而已,人云亦云,便有些严重了。”
林瑶闻言暗地白了江靖一眼,先冷哼了一声:“这些下人也不知跟谁学的这么没规矩,就这样爱嚼舌根的奴才也能留着用,你这般没心眼,别真让人刁奴欺主了才好。”
林绾第一时间瞥向江靖,余光见他居然没半点反应,便自觉的不说话了,因为她料定接下来她的阿姐就要转变炮轰的对象了。
果然,下一句就接上了。
“侯爷,虽说您位高权重,我这等小妇人自然是比不得的,但我到底还是绾绾的长姐,她年幼无母,我身为长姐自然要多操心一些。”
江靖恭然道:“阿姐说的是,这是自然。”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家绾绾在闺阁中从未有过病灾,除却风寒咳嗽,林家将她养的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您公务繁忙我也理解,可任由她托着病躯在那荒山野岭,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林绾对她阿姐这些颠倒黑白的说辞简直大开眼界,从前她只知道阿姐唠叨,却不知道还能唠叨成这么个样子,这振振有词的模样,还真挺能唬人的。
她正欲开口替江靖解围,江靖却在宽大的衣袖下轻轻拽了拽她,一拱手,开口先是一声赔罪。
林瑶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侯爷言重了,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右侍郎家登不上台面的妇道人家,你这声赔罪我可当不起,我只是可怜年幼小妹,我林家没有女眷长辈,家父忙于学政,而我又出嫁的早,她生的芙蓉明媚,却长的随心,从小未有人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我不求她嫁得勋贵高门,也不求她滔天富贵,只求有人能爱她、敬她、护她,天家下旨,林家自然心甘情愿,可如今你让她一身病痛,那当初为何去天家前求这一道圣旨?”
这就有些夸大了。
与其说夸大,不如说将一件事本身提升到了另一个层面,林瑶在借着一件事表达对这门亲事的不满——虽然你江靖去请了圣旨,林家做不得反抗,但我们本身并不愿意,如今小女嫁入,并不求其他,只求一个平安就好。
林绾能够听懂,江靖自然也能听懂,一屋子三人心知肚明,只是在看江靖做何反应。
林绾虽明白林瑶此举不妥,怕万一江靖恼羞成怒,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甚广,但她突然也想听一听江靖会说什么。
成婚一来桩桩件件,她这个阿姐做的足以让江靖生气的事并不少,但似乎每次都是轻飘飘的揭过。
…………她似乎,还从未看到江靖生气的样子。
那个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且一手遮天的安远侯,真是个好脾气的人吗?
这显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