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传来温润的触感,像新熬的麦芽糖,冷却到半热不凉时,一不小心沾到了肌肤上。周梨愣怔着,缓缓抬手,指腹触到颊边。
一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近前男子,渐渐地,眼中竟晕染开一丝湿意。
见女子一副梨花氲雾,泫然欲泣的模样,沈越心底升起隐隐的不安,心慌在一瞬间蔓延。方才那失魂的冲动情绪陡然醒转,正待他预开口解释时,女子伸出手,推了他一把,力气不大,他毫无防备,向后跌坐到地上。
没了圈囿,周梨赶忙起身闪到一旁。
“你,你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若叫人知道我们总这样,传出去你还叫我怎么做人?你还考不考科举了?”周梨的声音打着颤,语气有些凶,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那一吻,女儿家终究有些羞意,听上去没有一点威慑力。
沈越见周梨侧着身子,绯红的脸颊上尽是羞恼之色。顿时也起了一些懊恼之意,平日里的理智开始回笼,他可是读书人,居然三番两次冒犯阿梨。即便是喜欢人家,有些事也只能成亲后才做,如果现在就亲她,想她,实在有伪君子之道。他怎么见了她就忍不住?
是他轻浮了。斯文扫地。
看来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周梨他的心思,否则直接把她吓跑了,他可要上哪儿找去。有些事,要循序渐进的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啊呸!吃什么豆腐!孟浪!
“对不起,吓着你了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以后可以不把我当三叔,当长辈。”
周梨嗫嚅道:“那当什么?你本来就是三叔。”
沈越一急:“完全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男子。”
这句话一出口,周梨心里惊了一下,像是被一根针扎中。她想不出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下来。
一时之间,灶房里安静出奇,冬日的风从窗户、门口灌入,吹乱她鬓角的发丝,她伸手别到耳后。沈越盯着她,这才察觉她用来挽头发的腊梅枝桠,上面的腊梅花早已被蹭得残碎零落。
一时间歉意陡升。
周梨见沈越突然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院子里,有些不明所以,走到院中去看,但见男子走到一株腊梅树下,仰着头左顾右看一番,似乎正在甄辨哪一束花开得最美。
他身形高大颀长,今日着一身烟灰色长衫,这样的颜色,若是村子里旁的男人穿在身上,大多会显得土气。可沈越不同,他读过书,去过外面,在村里做农活的时间不长,肤色也没被晒黑,穿这样的颜色,倒显出一种低调的风雅气度来。就像那戏文里说的偏偏佳公子。
他将一只梅枝折下,转身走回来。周梨飞也似地跑进灶房,深怕男子看见她偷看。她拿起碗,假意收拾清理,双耳却竖得尖尖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门口走到他身后,她瞥去一眼,只看见他一片衣角。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去摘梅枝,只默默地收拾着灶台,留意着身后人的动作。
突然,发间传来一阵顿挫感。她懵然,将手伸到头顶摸一把,却发现发髻上的梅枝不见了。
沈越一边为她插好新折的梅枝,一边道:“你头上的梅花因我蹭掉了,我才新摘了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