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和静县主的话道:“是我的错。女儿家从小娇气,忍不住什么都想给她。谦儿将来若是有了女儿,必然能理解为人父的心思。”
喻松一直没说话,此刻总算说到他能插嘴的,不满道:“阿耶只知道对阿姐好,对我可就太严厉了。”
一句话引得大家又开始数落喻松的不是,屋内笑声阵阵。
萧谦方才逗喻然,乐得畅快。此刻看这一家人虽然嘴上互有嗔意,透露出来的却是真心相爱的亲情。他多年未体会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滋味,此刻只觉得浑身如沐春风,只愿时光停留在此刻。
太阳西斜,阳光已经爬到廊上。喻崇景招呼道:“时候不早了,该准备晚膳了。阿然,你去厨房看看吧。”
和静县主却止住她:“谦儿来清州这些时日,必定想念京城的口味,我亲自下厨做给谦儿吃。阿然、松儿,你们两个给我打下手去。”
她这话一来是真心想给萧谦做点好吃的,二来是想给他和喻崇景留个单独的空间,或许两个大男人要谈点公事,家眷在旁并不方便。
喻然总算松了一口气,起身向阿耶和萧谦蹲礼告退,又偷偷看了一眼萧谦,只见他眉眼弯弯地对自己笑,毫不掩饰戏谑之意。
她没有多停留,提了裙子跟阿娘出去。
京城的口味少糖,阿娘让喻松找出珍藏的酱料,又让喻然现磨了姜粉和香料,准备齐全之后开始亲自动手做。喻然在旁边伸长脖子仔细看,像个认真的学生。
喻松嘲笑道:“阿姐别看了,反正你也学不会。”
喻然手指头点了他一下:“我有天赋,看一眼就能学会。”
和静县主嫌他俩碍手碍脚,又吩咐他们干活。喻然的任务是先把吃饭要用的餐具铺到桌上。她拿着竹篾编的垫子和餐具敲了敲堂屋的门。喻崇景和萧谦果然在谈正事,见她进来,萧谦也没停下,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丝毫没有忌讳她的意思。
“这画仙之说,许府恐怕脱不了干系。我身边那长史元魁想要安排一个伶人到许府,趁机探一探消息。但后来那伶人涉及一桩案子,自请判了流刑,离开了清州,元魁就没再寻到合适的人选。说来奇怪,这许府守卫森严,想要派个人进去探个虚实都不容易……”
喻然到他几案前摆放收拾,她低着头,粉色的襦裙仿若三月的烟霞,雪白的脖颈近在咫尺。
他不敢再看,又继续和喻崇景聊。
喻然已经收拾完了,喻松在外头唤她,她便出去了。
临近傍晚,庭前的树已经挡不住阳光,金黄的光芒有些刺眼。出了门她忽然想起来,萧谦刚才说的那个自请流放的伶人,好像就是柔深吧?
怪不得,当时萧谦说他就是那个为柔深赎身的金主,他把柔深赎出来并不是因为他“看上”了柔深,而是想让他去许府当线人。
而柔深又刚好是张氏的情人,被喻然找来当庭作证,最后和张氏一起离开了清州。
她并不知道萧谦和元魁的关系,更不知萧谦在这事上做了什么推波助澜的作用,只觉得自己无意中破坏了他的计划,十分愧疚。原来萧谦把她关进牢房,说她“不敬”,还有这一层原因。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挺对不起萧谦的。将心比心,若是别人坏了她精心布置的棋局,她非得把那人的皮剥掉不可。萧谦没剥她的皮,也没把她下药的事告诉阿耶阿娘,真算得上是个胸怀宽广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