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提着盒子,锐利的眼神扫过安康。厨房的其余两人也没好脸色,芍药尤为明显,眼神复杂地望着安康,眼里满是失望。

    刚来没几天就被当成趋炎附势之人的安康并不在意她们的看法,仍旧微笑着与秦嬷嬷对视,好似她真就是为了感谢落月一般。

    短短一瞬,屋内就有了胶着之感。

    打破它的人是落月,落月暗自挑了挑眉,倒是对安康凭空生出一丝好感来。

    “这位妹妹就是如意提到的同乡吧?”落月捂嘴娇笑道:“你叫安康?这件裙子很称你的肤色,那便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落月一开口,秦嬷嬷再不满意也得接过。落月身份不比容姑姑,容姑姑只是区区乳娘,而贴身大丫鬟说句话就能左右主子的想法,她是不敢得罪的。

    秦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将盒子塞进安康怀里,叮嘱了一句早去早回。芍药眼神复杂地看了安康一眼,转头做别的去了。

    这次怕是得罪了芍药,日后厨房里彻底没了她说话的份。

    但安康不后悔,她不知芍药对她到底是什么看法,或觉得她趋炎附势,或觉得她小小年纪就懂得讨好上头的人。

    这都无所谓,最重要是不能让陈嬷嬷的事日后暴露的时候牵连到她们这些无辜之人。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生的渴望比谁都要强烈。

    安康捧着描金盒子跟在落月身后一路,想着怎么开口才显得不那么刻意。两人沉默许久,反倒是落月对她很有兴趣。

    “我听闻你是家道中落才来的府里?”落月稍稍放慢了些脚步,等着安康跟上。

    安康点点头,大概是容姑姑将她胡编乱造的那翻话和落月说了,怪不得她还认识如意,肯将衣服送给她穿。那两身成衣虽然是旧物,却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安康又半真半假道:“家里遭了灾,我爹娘为了继续供兄长读书,便把我卖了。”

    “那你可怪你爹娘?”落月听到安康的回答,干脆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安康的圆脸上。

    安康心头紧了紧,她总觉得落月看似随便问的这一问有别的深意。顿了顿,她答道:“若我说不怪,那一定是假的……”

    “可若说怪,那也未必。这世间多的是比卖身更为让人难过的事,我阖该谢谢他们让我有机缘来到盛家,但再多的也没有了。”

    “真是一翻让人难过的话。”落月叹气道:“可我们做奴婢的,家里头的事自然离得越远越好,越是近就越是折磨自己。难为你小小年纪就看得这样清楚。”

    她又道:“同你一道的芍药就很看不清这一点。”

    落月突然提起芍药,更是让安康费解:“芍药姐姐?”

    “芍药也是家中遭了灾的,比你早来一年,但她与你不一样。”内院比外院要精致许多,过了一扇两位小厮看守的内门,落月才继续道:“她爹娘每月都来看她,还允了她等到年纪就给她赎身。”

    赎身?安康脑袋里划过芍药这些天的奇怪之处,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