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簌簌落着雪,这是京城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铺天盖地都是一片茫茫的白。院中的腊梅被积雪压弯了枝干,偶尔传来一两声枝杈弯折的细碎声响。
天边的月被云翳挡住了,院中黑逡逡的,屋中倒是烛火通明。时至隆冬,屋中却连个炭火盆子也没放,除了亮堂些,与外头的冰天雪地也没什么两样。
榻前挂着厚厚的帷幔,依稀能瞧见里面有个人影,那人一动不动,大抵是睡熟了。
沈姝拢了拢手,只觉十指僵硬,险些连手中的物什都握不稳了。她垂头瞧了瞧,这才发现一直牢牢攥在掌心的是把玄铁的小匕首。
不知何时,外头起了风,寒风呼啸,木质的窗棂被吹得吱咯作响。这声响倒也算不得多大,可榻上之人似乎分外警觉,已经有了要醒的架势。
沈姝的心头紧了紧,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了些,想了想,把装睡的系统叫了出来:“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瞧见榻上那位没,那就是全书最大的反派,太傅温桓。人找到了,你加把劲。”
说到此处,系统的声音真情实感地抖了抖:“很难搞的,小命要紧,祝你平安。”
沈姝:“...”
就在方才,她绑着救赎系统穿到了这本书中,任务就是教化这位温太傅。
温桓此人,生了副温润如玉的皮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病娇反派。
外头风势愈大,几案上的烛火被漏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榻上之人终于要醒过来了。
沈姝终于不再迟疑,拾步上前,抬手挑开重重帷幔。
与此同时,榻上之人陡然坐起,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横在沈姝颈间。
沈姝缓缓抬起头,正对上温桓的目光,他的眸中黑沉空洞,如同幽深的潭水,没有半分情绪,无端令人生出些战栗。
温桓垂眸瞧着沈姝,面上殊无半分睡意,身上齐齐整整地穿着件鸦青外袍,袖摆没有分毫褶皱。
半晌,他倏而笑开,如同雪后初霁的融融日光,他的面色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被这笑容映衬,倒是平添几分温煦的意味。
“雪夜难行,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沈姝的额角沁出冷汗,她瞧得清清楚楚,温桓眸中没有半分笑意,那匕首也还不偏不倚地架在她的颈间。
温桓打量着她的神色,笑意愈发深了些,语调散漫,如同话家常般:“抖什么?屋中很冷吗?”
沈姝:“...”
虚掩的轩窗终于被风吹开,雪粒自被裹挟着冲进屋中,榻前的帷幔翻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