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昂已经占据上风,但看骊山七友、苦行头陀的脸色便知道,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只因这血河大阵虽然收缩让出千亩之地,但根基收缩反而更加凝聚,只护住冥河一人,威力只会更大,陈昂只有七日的时间,情况绝不乐观。
如今一日过去,远处暗藏的海外散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许多,之前恐惧冥河老魔而四散的散修,今天接到一两位好友传信,又回来查看情况,冥河若是在四海扎根,对于峨眉是小事,但对于他们这些根基立于海外的散修来说,无异于灾星上门。
这些人被冥河杀破了胆子,活着回来的没几个,但亲眼见到冥河屠戮一海,在正邪两道之中杀人无数的却有许多,他们充分吸取教训,只敢藏于附近,所以除了几位正道前辈,场面上依然没有几人。
这一日双方斗阵,即便是苦行头陀这等几近飞升之辈,都一日数惊,这些海外散修更是如坠幻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修道人能有的神通,不过他们也猜对了,如今阵中的两人,一位是无上天魔之躯,另一人也是太古水仙道果。
具已经不算是凡人!
正当骊山七友为陈昂暗自焦急之时,只见一道金虹至九曲黄河阵中起来,托着陈昂直面冥河,双方隔着两百里血河面对面,听陈昂笑道:“冥河道友,我们数次相斗,竟然未逢一面,也是一件趣事。”
暗中潜藏的海外群仙就是一凛,数道目光投向陈昂,惊疑不定,只想看清陈昂的面孔。他们现在才知道两人竟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暗自思虑陈昂是何妨来客,竟有如此法力,能和冥河这等旷世魔头,凶顽之辈数次交锋。
他们倒不是怀疑陈昂的本事,之前黄河阵威力他们虽不曾像骊山七友看得那么清楚,但也领会两分威力,知道这里的海外群仙一起扑上去,也不够这两人中一人随手杀的。
只是冥河凶名实在深入人心,在他们心中已经是阿修罗界的魔王这等级数的旷世巨魔。
却见血河之上那朵红莲绽放,冥河端坐莲台之上,眼睛半睁半闭,目光令人凛然,他虽然大部分眼神都落在陈昂身上,但仅仅是投入关注其他人的一点余光,也犹如冷电利剑一般,森然冰寒,淡漠得毫无人性,落在海外散修之上,均是心中栗栗生畏,浑身亦是骤然发紧,一动也不敢动。
唯恐惹得这位旷世魔头的注意,一剑隔着数百里杀来,元屠、阿鼻取了他们的性命。
好在冥河似乎并未太关注他们,他微笑对陈昂说道:“昔日我机缘巧合,修成天魔大位,小视于你,只以影子和你说话,后来被你封印肉身,只余一点元神逃命,追杀三十万余里,几乎被逼入绝路,让我惶惶不可终日,哪敢以面目见你,只是一道血光遁去而已。”
“后来我布阵陷害你,也隐藏在阵法之中,也不敢与你面对,直到困了你的肉身,才有持平的法力,如今借杀伐大劫,法力再进,再敢与你相见。这样算来,真是初次见面。”
“道友天纵之才,昔日龌龊,不过一时气数不济而已。”陈昂笑呵呵的应了,叹息道:“只可惜我与道友惺惺相惜,却因气运相冲,总是不得不作对。今日初见,还是要殊死相博,道友陷我肉身,我又困道友天魔之躯,此番却要拼一个高下来!”
冥河忽然提议道:“只要道友立誓不再为难与我,我便放开一条道路,任道友取走肉身如何?”
他这提议让骊山七友、苦行头陀悚然大惊,唯恐陈昂就此答应下来,修道人没有隔夜的仇,只要不是阻道之敌、生死大仇,就没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但若是陈昂真的与冥河讲和,他这位四海气运所钟之主不与冥河为难,海外群仙之中,就无人再能阻碍那位旷世魔头了。
天乾小男刚要说什么,就被苦行头陀阻拦道:“道友不必如此,陈道友所行之事,岂需我们来指手画脚?若是陈道友他放下这段仇怨,也是理所应当,我们切不可因为个人之见,强求他如何。”
陈昂沉吟了良久,不说苦行头陀、骊山七友暗自关注,就连旁边隐匿的海外散仙也都惴惴不安,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依仗陈昂之心,有些将他奉为海外散修的一位大靠山,只因为冥河凶厉,若没有陈昂相护,不要说以谁为首,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这本是人之常情,也是陈昂算计的所在,没有冥河相逼,他要收四海群仙之心,不知有多少麻烦。纵然他法力无边,也难以让这些人心服。但如今有了冥河,不服者,就可以死了。
他沉吟了许久才叹息道:“冥河道友好意,我已心领。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欲为四海开眼,造化众生,是绝难容忍道友开四海杀劫,屠戮同道的!终究还要在剑上来论!”
陈昂背后十二元辰水景剑化为剑光悬在脑后,十二圈水色剑光沉浮不定,脚踏数十仗造化金船,水景剑光内敛,只有尺许长的一截,比起冥河身边两柄吞吐血光的凶厉魔兵,看上去声势大有不如,让旁边观战的群仙心中惶然。
只有苦行头陀等少数几人才能看出,水景剑光包容万象,隐隐化为十二诸天,实在不在元屠、阿鼻两柄凶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