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见沈芜神情困惑,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到榻前。

    “怎么了姑娘?”

    沈芜微微蹙眉,手托着腮,不解道:“信上说刘嫆回家便病倒了,大夫来瞧说是受了惊吓,惊吓?谁吓她了?昨日还生龙活虎似要生吞活剥了我,怎得今日就病得说胡话了?”

    别是她不敢来,找的借口吧。

    芍药闻言,说道:“昨日姑娘晕倒了不知,咱们在王府门口与他们理论的时候,陵王似乎就在旁边看着呢,刘姑娘许是被陵王吓着了。”

    “……陵王殿下?”

    沈芜诧异道。

    她皱眉回忆,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会儿她眼前的光景早就是模糊且重影的了,看人都是两个头,耳边还有嘈杂的嗡嗡声,全凭意志和本能在做戏,压根就没听清楚刘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甚至不知刘氏兄妹是如何离开的,更不知陆无昭躲在角落里看热闹。

    上回在尽欢楼也是,那人在隔壁的屋子里喝茶,还特意将门敞开,好听得看得更清楚些。

    沈芜轻轻撇嘴,他怎得如此爱看热闹?前世怎么未曾发觉,陆无昭的好奇心这般重。难道是昭明司的案子太少,闲得发慌了?

    “你与我说说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阿棠绘声绘色地情景再现了一次,连下跪和发抖都绝对还原了一遍。

    “她肯定看到了陵王,不然不会好端端地突然跪下。”

    沈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他看到了全程,帮她把刘嫆吓跑,还叫人把晕倒的她带进了王府,找来大夫替她诊治,守在床边等她醒来,明知自己被利用了也不生气,临走时见她穿的单薄还将披风留给她……

    沈芜细细数来这桩桩件件。

    她握起拳头,瞪圆了眼睛——

    他果然爱惨了她!!

    那一晚,沈芜失眠了。她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婉拒一个她不爱但爱她很深的人,尤其是这个人是她的恩人,很难拒绝的救命恩人。

    后来的几日,沈芜每日都在愁思中度过。她吃饱了便琢磨这事,睡不着也琢磨这事,养病的几日时间里,非但没能做到心宽体胖,人反而憔悴了些,瘦了一圈。

    清晨起来,阿棠整理完床榻,手捧着一小撮断发,愁道:“姑娘您每日都在想什么啊,掉这么多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