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比往年都下得都大，空气里处处都冷得出奇。夕阳照在银装素裹的宫城上，笼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绯色。
叶臻这边马车刚到宫门外，就见殿前太监付礼在宫门口等候。
付礼道：“叶公公，您总算回来了，皇上正发火呢。”
叶臻下了马车，换上轿子：“带路。”
放下帘子，叶臻从袖管里掏出一张帕子，上面用血写着：钦州灾荒，民不聊生，恳请皇上救民于水火之中。
想了想，还是揣回了袖管中。
中秋节前，各地的供奉都呈给皇上，其中一批经过御用监核查、又由皇上阅示后，全赏给了叶臻。钦州的茶叶就是其一。里面藏的帕子，也就落在了叶臻手里。
但她不能轻举妄动。钦州隶属西北，陕西巡抚吴之章刚刚升官礼部右侍郎。钦州一事吴之章提过奏章，那奏折她看过，说钦州灾荒不严重，已调了临县余粮，解除了危机。所以这封血书和奏章中间，一定有一个在撒谎。吴之章难道敢？叶臻便派探子去查，居然真是陕西巡抚怕耽误升迁，便与钦州知州蛇鼠一窝，欺上瞒下，草菅人命。
叶臻便花一个月布下重局。陕西巡抚吴之章在京城眼目众多，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离京，更不能让王焕提前动作，须得杀个措手不及才好；从京城到钦州月余，宫中任何人都不可知道自己的去向，只能说是去江南采买；王焕府宅的地形、提前藏好的油罐和火把……
思索间，付礼已引叶臻到了乾清宫。
叶臻下了轿，命付礼就在殿外等候。
付礼低声道：“公公，皇上的脸色不好看。”
——
叶臻一进殿，立即给裴鹤松行大礼：“臣叶臻归迟。”
裴鹤松面色铁青，怒瞪了叶臻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奏折。
叶臻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殿内再无他人，只有暖炉里的碳发出少许哔啵的声音。
等了半晌，案上的松香燃尽了，叶臻才道：“皇上，我帮您换香，不然您晚上又睡不好了。”
裴鹤松冷冷道：“钦州知州，朕已拟好人选。”
叶臻见裴鹤松脸色好转，又行了个大礼，才从地上站起来，给裴鹤松换香。
裴鹤松道：“山西常州知州刘旭。”
叶臻心内已了然。刘旭乃工部侍郎刘从山的小儿子，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精通水利、屯田等事务，常州又与钦州气候土质相似。能批下来，说明裴鹤松已找人去常州调查过，刘旭的能力绝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