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只有丈许大小,放了一个琴台,上面一架古旧的七弦琴,横在琴台之上。旁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香炉,内中燃着三根沉香,香气扶摇直上,在这烈风之中,丝毫不偏,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这女子在这峰顶,已经足足站了三日有余。
琴声从未响起。只有这循环来去的风:今日西风,明日北风,呼啸之间,天地依然。
这一日,忽然来了许多修道士,先行落到峰底,看着峰顶的那一个细若发丝的人影,元无牙挥了挥手,众人已是各自散去,按照原定的计划埋伏。元无牙则是带着副宗主曾远程、暗堂周忠堂,战堂宫庶,纵身而上。
来到这女子身前三丈之地,元无牙缓缓停住。
这女子对来人恍若未见,仍是侧身望着远去的斜阳,似乎有无穷心事。
元无牙冷笑道:“元继和元承在何处?我既然来了,你就不必装神弄鬼,快把你的队伍拉出来就是。”
这女子似乎并未听见,连身体都没有转过来。
周忠堂大声喝道:“你这奸佞小人,若是真和丹宗有什么过节,咱们明刀明枪的动真章,可你这般下作,竟然绑了无辜幼子,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之极,现如今你先把人放了,我丹宗大人大量,不追究你的鲁莽冒犯就是。”
周忠堂说的慷慨激昂,催人那个……尿下,自觉非常成功,不由得心中满意之极。
为了宗主的家事奔忙,才更显示出自己的能力,对不对?
周忠堂说的话,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战堂宫庶再也隐忍不住,腾身而起,壮大的身躯宛若天神,一拳击出。
“嘭”的一声,宫庶的拳头打在一层如水面的柔波软墙之上,眼看着这一层柔波深深陷入,片刻之后,四周无尽的拉扯之力,又让这柔波一样的软墙腾地弹出。
宫庶身前一股绝大的力道袭来,登时间宫庶的右臂已是寸寸断裂,整个人如风一般远去。
这不是表演,宫庶一招败落。
在几人和这女子之间,有一道极其高明的法阵,宫庶就是鲁莽行事,不查之下,一击,自己重伤。
周忠堂连忙飞了过去,接住了已经晕头涨脑的宫庶。
宫庶倒也硬气,丝毫不服,口中喃喃咒骂。
元无牙也从刚才的激动之中清醒过来,当即一挥手,止住身后人的动作,沉声说道:“丹宗宗主元无牙,应道友之约,已经来到了千峰岭,还望道友念在元某念子心切,将两个犬子带出来,咱们就按照道友所说,一手交灵石,一手放人,如何?”
又是足有半柱香,这女子才缓缓转过身来,不过,元无牙等人都是大吃一惊:这个女子脸上的薄纱被风掀起,露出面纱之下的面孔,却仍是一个靛青色的恶鬼脸谱面具,可这面具上的眼珠滴溜溜的转,说不出的邪异。
这女子看见元无牙几人站在一旁,伸出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劲风击出,在琴弦上响起悦耳的音色,元无牙几人听来,竟是修道界最为珍贵的古琴曲之一:踏莎行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