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你，不喜欢脏的。
黎暗低垂着眼睫，比平常人要长上许多，和投在眼下的阴影一并颤动起来时，就像是蝴蝶微微开合的翅膀，带着几分动人的破碎感。
“没，脏了也没关系。”沈熠眼神温柔了些，但眉头还是轻锁在一起，上前拉过黎暗沾血的手，缓缓送到水龙头下冲洗，一边洗一边安抚他：“只是我们暗暗的手看起来这么干净，蹭上血就不好看了，对吧？”
黎暗怔怔地低着头，难得专心地观察着这个微妙的过程。他看着沈熠将洗手液挤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涂抹均匀，轻轻揉过他的每一根手指，每一个指节，最后将上面的泡沫冲去。
“时间不早了。”沈熠用毛巾将他的双手拢在一起，擦干后又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见一位专家老师，去他那儿做个更全面的检查，所以早点睡吧。”
“检查？”黎暗比沈熠高了足足有大半头，居高临下看着他，带着菲薄的唇角不着痕迹地一翘：“你觉得，我有什么病？”
“你…”
沈熠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背撞在墙壁上，心也随之一沉，任凭手上的毛巾掉落在地毫不知晓。
这灭顶而来的压迫感，恐怖窒息，却又好像似曾相识，可偏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待他回过神时，黎暗已经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捡起那块落在脚边的毛巾，轻轻掸了掸灰尘。
从上向下的角度，头发和阴影盖住了黎暗的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那生得出众的高挺鼻梁，但沈熠却好像能知道，他是在笑。
笑自己的惧怕和惶恐？
黎暗迟迟没有起身，就单膝跪在沈熠面前，抬起手酝酿了好久，慢慢地握住了他冰凉的脚踝：“别怕我…”
“呃。”沈熠仰面痛苦地闭了下眼，感受到那持续痉挛抽痛的小腿，在一道强烈且灼热的触感过后，一点点稳定下来，竟然是完全不痛了。
他难以想象，不知是一瞬之间的错觉，还是说人的手真的可以热到这种程度。
黎暗站起来，转过身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抬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一边抽气，一边颤抖着低声下气地央求道：“别把我推给别人，我想留下来，我可以不吃东西，可以不睡床，也不需要独立的房间…嗯…小熊也可以还给你…”
沈熠看着他微僵的脊背，不放心地伸出手，扳过他的半边肩膀：“黎暗？”
黎暗被沈熠硬生生地转过来，那张苍白的俊脸上，嘴唇竟然已经开始泛起了紫色，却还是抓紧他的衣袖执着地问：“就只在你身边给我留一个位置，也不行吗？”
沈熠很快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心脏可能有大问题，不敢疏忽大意，一边替他顺胸口一边搀扶他往卧室走。“别激动，先进屋躺一会儿，听话。”
黎暗眼神淡淡的，又空又平静，和胸膛的剧烈起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被沈熠扶着躺到床上，许久才止住那一阵强烈的心悸。
“你是不是有心脏病？”沈熠蹙着眉问。
黎暗歪了歪头，看过来，喉结滚了滚：“又是病？”他沮丧极了，目光飘忽着没有落点：“对不起。”
沈熠：“对不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