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得贵熟练的装填火药,将铅弹放入铳管,用搠棍轻轻压上,又小心翼翼地在火门处的孔槽里倒入一些火药粉末,把点着的火绳固定在火绳夹上,一切准备就绪,才将鸟铳交还给尤振武,口中道:“少千户,这铳声音大,你一定小心!”
--在他装填的时候,尤振武目不转睛,仔细观察,将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同时默默算着时间,最后的结论是,薛得贵老当益壮,动作熟练,所用时间极短,正是一个使用鸟铳的好手。
尤振武点点头,接过鸟铳,站在院子里,举铳瞄向薛金川搬来的一个人形木牌,屏息静气。
翟去病和薛得贵都是紧张。
稍微瞄准之后,尤振武扣动扳机,火绳落下,火门打开,火绳点燃引药,引药再点燃发射药,就听见“砰!”的一声大响,手中鸟铳震动,红光乍现,白烟升起,一枚弹丸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呼啸而出,射向了人形木牌!
“好!”
薛得贵眼力极好,已经看到了人形木牌的晃动,心知已经是命中,而少千户毫发无伤,鸟铳没有炸膛,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薛金川则已经快步奔到了人形立牌前,看了一看,抬头大喊道:“打中了打中了!”
尤振武将鸟铳交给石善刚,奔过去看。
薛金川指着木牌上部边缘一个核桃大小的弹坑,兴高采烈地说:“少千户请看,就是这里!”
翟去病也笑:“百步穿杨啊,哥。”
尤振武却板着脸,表情丝毫不见喜色,因为他已经发现,弹丸虽然击中了木牌,但木牌却没有倒,也没有被击穿,这显示手中鸟铳的威力,实在是有限,没有能完全撼动它。
要知道,木牌所立不过六十步,六十步都不能击穿木牌,如果是上了战场,面对重甲的敌兵,这鸟铳怕也难以发挥威力,而且六十不的距离,敌人几个疾步就到了面前,根本来不及装填第二发,如果到了战场上也是这样的发挥,那就真应了明末常说的那一句,鸟铳就是放烟火、看热闹,比烧火棍强不了多少。
尤振武靠近木牌,左手手指抠进去,捅了一下,又抠了一下,弹丸从弹坑后面掉了出来,他右手一把抄住,摊开手心,发现弹丸已经变形,手指捏起来,举在阳光下,仔细看了两眼,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随后扭头看向薛得贵:“老薛,我听说,当年戚少保在蓟镇练兵,在八十步的距离设置人形靶排,三发中一是为合格,因为弹丸猛烈,常常将木牌打的木屑横飞,不成模样,今日只有六十步,怎么反倒没有当初的威力?”
问完了这句,不等薛得贵回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又问道:“你装了多少火药?装填的弹丸有多重?
……
面对少千户所问,薛得贵微有些尴尬,吞吞吐吐的回答:“用药三钱,铅弹也重三钱。”
“军中都是这样装填吗?”
“军中……用药四钱,弹重三钱。”薛得贵不敢隐瞒。
尤振武明白了,这是少装了一钱药啊,原因也简单,薛得贵担心炸膛。药装的少了,威力自然有所减少,如果足量装填,六十步之内,这面木牌肯定是能倒的。如果换成颗粒火药,改进铅弹的形制,减少摩擦力,威力就能更大。
想到此,尤振武瞪了翟去病一眼,他知道,是表弟搞的鬼。
翟去病低头看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