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衡冰冷的声音之中透出无限的悲凉和愤怒:“鞑子马踏中原,崇祯皇帝吊死煤山,黄河以北尽皆沦陷,你们这帮子混蛋还在这里党争内战不休,互相指责谩骂,不似齐心协力共抗鞑虏,反而争权夺势,腆着一张没羞的老脸在那里叫嚣?”
见还有人要反驳,他双目之中血光爆射,恶狠狠地说:“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们统统杀光!”
众人立即噤声。
齐星衡转向穆糖:“小糖,让他们都散了吧!”
穆糖立即高喊:“退朝!”
众朝臣闻言如遭大赦,纷纷慌张跑出殿外。
见众人都走了,齐星衡慢慢转过身,打量朱慈烺,后者也正仰起头看他,微微叹气,大明朝,甚至是天下汉人的气运接下来就要落在他的身上,这副稚嫩的肩膀,能够扛起这么重的担子吗?
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齐星衡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你叫朱慈烺是吧?朱厚燳是我门下二弟子,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了,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健康、快乐。”说着从手上退下一个大半圆的玉圈,亲手给朱慈烺戴在手腕上。
朱慈烺听到“朱厚燳”之后吓了一跳,他知道朱明皇室有两位修仙的皇帝,一位是明世宗朱厚熜,他做了四十五年的皇帝,听说每日修仙炼道,生下朱载垕立为太子之后,便遣散妃子,静宫潜修,据说当他五六十岁的时候,还是如三十多岁的模样,后来跟白莲圣女虞玙一同出走,之后便再没有消息。
第二位是前面那位的哥哥,名叫朱厚燳,出家的更早,他甚至舍弃地位,专心修行,当时孝宗皇帝驾崩之后,朝臣拥立当时唯一的太子朱厚燳即位,不过这位老祖宗更是视帝位如粪土,只做了几天皇帝,后来便毅然决然地“退位让贤”派人将自己的堂弟朱厚熜接到北京即位。
嘉靖皇帝朱厚熜生隆庆皇帝朱载垕,朱载垕生万历皇帝朱翊钧,朱翊钧生泰昌皇帝朱常洛,朱常洛生崇祯皇帝朱由检,朱由检生朱慈烺,认真算起来,朱慈烺却是应该喊齐星衡祖宗了!
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穆糖,齐星衡拍着他的肩膀温和地问:“烺儿,怎么样,看看喜不喜欢?”
朱慈烺不暇思索,当即就要说一些感谢先辈的客套话,齐星衡把脸一板:“你先看看,然后再说,我可不喜欢虚伪的人。”
朱慈烺一怔,随后低头看向手上带着的玉环,却是自己从没见到过的紫玉,上面盘着七条灵蛇,栩栩如生,更有数不清的紫炎灵火,戴在腕上,有一股阳和之气,温养全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遍体生春。
“喜欢。”朱慈烺这次是真的喜欢了。
齐星衡满意地点点头:“烺儿,你说,这大明的天下还能守得住吗?”
朱慈烺顿时愣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大臣齐心,将士用命的话,齐星衡黯然摇头:“晚了!大明朝气数已尽,基本上已经是要灭亡了!你现在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自称‘朕’皆是赖‘弘光’二字,不过这弘光小朝廷也是短命的货,只有两年的命数。”
“啊……”朱慈烺和穆糖全都脸色煞白,吃惊地叫出来。
朱慈烺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要哀求,齐星衡腾地站起:“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他向前走了两步,缓缓说道,“我,一直在努力,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在努力,不仅是我,很多人都在努力,我们知道天道不可违,天数改不得,可是,为了民族的气运,为了我们汉民族的未来,我们宁愿舍弃百年道行,和将来飞升天仙的美好未来,甚至于万劫不复,来拯救我们的民族。”
他声音低缓,微微发颤:“我们拼尽百年心血,寻找拯救这个民族的道路,不让他被打上奴隶的烙印,让我们的后代,都能够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地做人……拼尽残躯,与茫茫天道抗争……我们一次次地碰壁,血泪满身。贾筱煜死了,方仁死了,董铭超死了,慕容麟和莫直他们整个金鳌岛一脉全部死绝,现在连陈枫、秦岳荫也都死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谁接着死去。我们都知道,只要自己躲在洞中,不惹上封神之战,最后就会有很大的可能肉身成圣,成就无量金仙,可是依然一个个奋不顾身地跳出来,与天地相斗,与命运抗争。”
他双眼含泪,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两年,我们只剩下了两年时间,如果不在弘光朝气数耗尽之前有所改变的话,那么一切就全都完了。小尼姑和青竹仙子他们在黄河摆下九曲神阵,不奢望能够杀退清军,只求能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他蹲下来,双手抓住朱慈烺的肩膀:“烺儿,你说,你能够放弃你明室朱家的身份,而扛起整个汉民族的重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