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座上菩提树者，即毕钵罗之树也。昔佛在世，高数百尺，屡经残伐，犹高四五丈。佛坐其下成等正觉，因谓之菩提树焉。
——唐·玄奘《大唐西域记》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波罗蜜心经》
是那个小和尚又在诵那心经了。
她懒懒倚在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了一眼树下的小和尚。
树下人盘坐于蒲团上，执一卷书，神色淡然，眉目俊朗。
“诸法从因起，如来说其因，大沙门如实，亦说彼还灭……”《缘起偈》
不知不觉当年那个仰慕着菩提的小和尚竟已长成这般模样，佛法万象，果真养人。
她如是想着。
自她从混沌中醒来，日日听这佛法，竟是已经相伴他数十年。
她觉得，他们定然是有缘的，不然这一树的菩提为何独独她醒了过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付自然……”
她最爱听他诵这一句，只因者句中有她的名字，菩提。
她在树上听，他在树下诵，许许多多个日子便在这温润的声音里度过，久到她以为再也不会改变……
“菩提，你沐浴佛法数年，因机缘得开灵识，如今那金蝉子已遁入佛门，你尚且慧根不稳，可愿入我门下，静心修行？”
她望了望莲座上眉目慈悲的观音，又瞅了一眼树下空空的蒲团，想着他既已去，入一次又何妨？
“弟子愿入空门。”
她成了凌云仙渡前的一株菩提，他仍喜欢在树下打座，她便躲在树上看他，满心欢喜，好似从前的模样。
她知道他一早就察觉了她的存在，但她不敢现身，怕自己在他那无欲无喜的目光中自惭形秽，也怕……他再也不肯见她。
她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欢喜，只躲在树上偷偷多看他一眼。
她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
谁知这一等，却等来了他的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