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是想到咱们家了?”王启盛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王文佐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那,那父亲您是因为这个才主动离开长安的?”王启盛追问道。
“不说这些了!”王文佐摆了摆手:“对了,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吗?”
“哦,都是些例行的价目表!糖、茶、米、油、布匹、生丝还有铜钱和银币的比价什么的!”王启盛道。
“哦?为何不早点告诉我!”王文佐伸出右手,从儿子手中拿过信笺,开始仔细的阅读起来,按照他的要求,从成都、扬州、长安、洛阳等几个重要的商业中心,都要定期发来主要商品的价格表。王启盛看着父亲聚精会神的研究手中的价目表,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沮丧。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愈发感觉到生活的无力,兄长们已经像展翅的雄鹰一样,飞翔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自己却只能老老实实呆在父亲身边,和书本、表格、玻璃瓶和齿轮打交道,难道父亲打算让自己这辈子就当个工匠或者记账的?
“阿盛!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王文佐伸出手指,在账本上点了两下:“你看出什么来了?”
王启盛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是茶叶价格和铜钱和银币的比价,他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说话。
“没有看出来吗?”王文佐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来。
“孩儿无能!”王启盛沮丧的低下了头。
“无妨!我说给你听听,下次自己学着就是了!”王文佐指了指表格:“你看茶叶价格,比上个月高出不少来!扬州、洛阳的茶叶价格却没什么变动?这说明什么?”
“说明——”王启盛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却现出为难之色,王文佐见状,只得提醒道:“价格上涨说明供过于求,要么供应不足,要么需求增加,而长安别的货价没怎么增长,多半是吐蕃西域那边的价格增长不少,应该派人往这方面打探!阿盛,你明白了吗?”
“父亲!”王启盛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我是您的嫡子,为何不传授我兵法,治民之术,却整日里传授我工匠、商贾的学问,这又是为何呢?”
“商贾,工匠的学问?谁和你说这些事情的?”王文佐的眉毛危险的皱了起来:“可是你母亲说的?”
“不是!”王启盛有些胆怯的看了看王文佐,壮起胆子道:“母亲平日里没有和我说这些,可不说我也知道。当初其他兄长们小小年纪便文武兼习,而我现在却每日里学那些数术、物理、木工铁匠、商贾之学,父亲难道希望我将来当个商贾、工匠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王文佐摇了摇头:“当初你兄长们那样也是没有办法,我身居高位而支党薄弱,只能让他们从小就勤学苦练,才能早点成为我的助手,哪里能像你这样有时间修习学问?再说了,你说的那些商贾工匠之学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喜欢千里镜、热气球、水轮船吗?若是没有工匠之学,哪里有这些?”
“可是那些都不过是人下之人才做的呀!”王启盛急道:“父亲,我是您的儿子,难道您希望我将来做那些低三下四的活计吗?”
“工匠商贾可不是低三下四的活计!”王文佐脸色变得阴冷起来,片刻后他沉声道:“你若是不想学就算了,今后就不必学了,下去吧!”
王启盛胆怯的看了看父亲,躬身拜了拜方才退了出去,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王文佐长叹了一声,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难以与自己心意相通。从某种意义上讲,儿子说的倒也不错,即便是现代中国,掌握权力的官员社会地位也远胜过商人和科学家,更不要说公元七世纪的中国。可现在懂兵法治国的人不稀奇,懂经济学懂商业懂自然科学的却少之又少,总不能等自己一死,把满肚子的知识都带回土里去吧?
“大将军!”
“哦?是曹先生呀!”王文佐抬起头,发现曹文宗正站在门口,笑道:“进来说话,我已经致仕了,你就不要再叫我什么大将军了!”
“是!”曹文宗笑道:“刚刚进来时看到启盛公子出去,好像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